盆地之内,阳光和煦得如同初春,洒在平坦开阔的土地上。
入目尽是醉人的青翠。
层叠的梯田,沿着平缓的山丘向上铺展,如同大地的琴弦。
田中种植的并非凡物,而是叶片流淌着淡金色光泽的灵稻,沉甸甸的穗子在微风中泛起细碎的银浪。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流淌,水声淙淙,在阳光下跳跃着点点碎金,溪底铺满了圆润的鹅卵石。山脚下,平原之上。
一片片由洁白石材搭建的屋舍,井然有序地分布着。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一些穿着朴素但整洁的农人,正在田间劳作。
这气息,与外界无垠蛮荒形成了天壤云泥之别。
然而此刻,这片宁静却被打破。
通往中央最高山峰的石板路上,挤满了翘首以盼的人群。
他们看着族长姜云山带着两个陌生,却气息强大的人,以及那位蝠人大长老走来。
脸上交织着敬畏和担忧,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盆地中央,那座最高也最陡峭的山峰,形如青玉直插云霄。
峰顶被人工削平,矗立着一座古朴而恢弘的巨大殿宇。
飞檐斗拱,雕琢着早已在蛮荒绝迹的祥云瑞兽图案。
殿前一方巨大的广场,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
中央矗立一尊饱经风霜的人族先民石像,虽面目模糊,却自有一股披荆斩棘的坚韧气魄。
这里,便是青谷人族一脉的精神图腾与权力核心一祖祠。
此刻,祖祠大殿内,气氛庄重而微妙。
大殿尽头,三级石阶之上,只设有一张宽大,由整块温润青玉雕琢而成的主位。
主位左右,各有数张稍小的石座。
此刻,右首第一张石座上,坐着气息依旧有些虚浮,但已换上一身洁净麻布长袍的族长姜云山。他下首的石座上,依次坐着十七位青谷人族的长老和高层核心。
他们或苍老,或壮年,皆穿着代表不同职司的服饰。
脸上带着难以平复的激动和探究,目光不时扫向对面的席位。
对面左首第一张石座,岳飞安然端坐。
他卸去了甲胄,只着一身玄色劲装,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玄丹巅峰的气息自然内敛,却自有一股渊淳岳峙的沉稳气度。
让大殿内所有人心头,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安稳。
他目光平扫过殿内陈设,最后落在那些记录着人族箩路蓝缕的壁画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在岳飞下首,坐着十二位蝠人族的高层。
他们身形大多枯瘦,皮肤苍白,宽大的黑色肉翼收拢在背后,如同披风。
为首者正是那位玄丹中期的大长老,他坐在最靠近岳飞的位置。
苍老的蝠脸上眉头紧锁,猩红的瞳孔深处翻涌着浓重的疑虑,目光在岳飞身上,沉默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其余蝠人强者也大多神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紧绷。
大殿中央,主位空悬。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地,带着敬畏地投向殿门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青玉雕琢的主座触手生凉。
江昭明凭栏远眺,目光如同无形的网,缓缓罩向整个青谷盆地。
和煦阳光慷慨地洒落,将层叠的梯田染成流动的金绿。
整座谷地呈现出安宁,富足,生机勃勃,与殿内紧绷压抑的气氛判若两个世界。
“好一处世外桃源。”
江昭明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玉栏上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
这绝非天然造化之功。
观运宝鉴在他眼底无声运转,五色光华流转。
那梯田的走向,溪流的蜿蜒,屋舍的布局,甚至每一片灵稻田的位置。
都隐隐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聚灵循环体系,将地脉深处稀薄的灵气汇聚,生生在这蛮荒绝地开辟出这方净土。
其精妙,远超玄丹境的理解范畴。
他目光扫过田间,一张张安宁却难掩忧色的面孔,最终落回殿内。
他转身,步履沉稳,在主位缓缓坐下。
宽大的玉座触感温润,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历史重量。
他甫一落座,右下手石座上的青谷族长,姜云山。
立刻挺直了佝偻的脊背,枯瘦的手紧紧抓住石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老人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又蕴含着一种沉痛的激昂。
“恭迎贵客,此谷名青谷,我等乃九合福地,“有姜氏’一支遗脉。”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里,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血泪。
“七千六百四十二年前,灾劫骤临九合福地。”
姜云山眼中浮现出巨大的悲痛,仿佛那灭世的景象仍在眼前。
“那日天穹碎裂,大地倾覆,灵气枯竭,无数同族在灾劫中化为飞灰。
先辈们拼尽最后底蕴,撕开一道空间裂隙,举剩下人族逃离九合福地。”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姜云山苍老嘶哑的声音在回荡。
岳飞端坐左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