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空飞舟化作一道幽影,在无垠蛮荒混乱的空间湍流中无声穿行。
银灰色的舟体表面,细碎的空间裂痕生灭不定,将狂暴的空间乱流轻易抚平。
江昭明立于船首,神识如水银泻地,扫过一片片充满异族凶戾气息的荒芜大地。
他已记不清这是穿过的第几个异族国度,掠夺与猎杀是这蛮荒永恒的主题。
正如他的裂空飞舟与太阴道兵,便是为此而生。
飞舟前方空间一阵奇异,粘稠的波动传来。
与寻常空间乱流截然不同,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沉闷与死寂。
“停。”
江昭明声音低沉。
飞舟骤然悬停。
他眉心微光一闪,观运宝鉴的虚影投射而出,无形的力量穿透层层空间阻隔,投向那片异常波动的源头。
一个名为“吞日”的庞大异族国度的最偏远边境。
下一刻,江昭明、岳飞、古兰妲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观运宝鉴映照出的景象,并非预想中的异族巢穴或荒凉戈壁,而是一片难以想象的巨大平原。平原之上,密密麻麻矗立着无数座低矮、灰暗、样式几乎完全一致的城池。
城池之间阡陌纵横,如同刻在大地上的丑陋疤痕。
真正令人窒息的,是那城池内外、田野之间涌动的人潮。
人。
密密麻麻的人。
如同最卑微的蚁群,无穷无尽。
上百亿?
或许更多。
他们穿着破烂,分辨不出原本颜色的粗麻布衣,赤着脚,在尘土飞扬的土地上沉默地劳作。播种,弯腰,收割,再次播种。
动作机械而精准,没有交谈,没有歌声。
甚至连孩童脸上都看不到属于这个年纪的懵懂好奇,只有一片空洞的麻木。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泥土的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朽木般的衰败气息。
城池内街道狭窄污秽,两旁是低矮的土屋或简陋的木棚。
人们如同行尸走肉般进出,捧着粗糙的黑面包或浑浊的菜汤,蹲在门口或墙角,沉默地咀嚼、吞咽。他们的眼神浑浊,映不出天空的颜色,也映不出彼此的面容。
仿佛灵魂早已被抽干,只剩下维持呼吸和进食的本能。
生育在阴暗的角落里无声进行,如同牲畜配种。
新生的婴啼很快被压抑,随后被纳入那庞大而绝望的循环中。
没有私塾,没有祭祀,没有节庆,没有任何能称之为文化的痕迹。
岁月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刻在骨子里,对平原边缘那高耸黑石壁垒的恐惧。
“这、这是………”
古兰妲脸色煞白,她从未想过,人族,竟能在同类的土地上,沦为如此景象。
岳飞握着沥泉神枪的手背青筋暴起,玄龟镇岳甲下的身躯绷紧如铁石。
他征战一生,见过尸山血海,却从未见过如此规模、如此彻底的灵魂灭绝。
那麻木的空洞,比最凶残的战场厮杀更令人心寒。
江昭明眼神沉凝如万载寒冰,观运宝鉴的光芒在他眼中流转。
将平原上每一张麻木的脸庞,每一寸被绝望浸透的土地,都深深烙印。
“裂空飞舟,隐匿形态,靠近平原边缘,我们下去。”
银灰色的飞舟无声地降落在平原边缘,一片稀疏的灌木丛后。
舟体表面符文流转,彻底融入周围环境。
三人使用法宝改变身形样貌,看着仿佛穿上同样破旧肮脏的麻布衣物,脸上涂抹尘土。
随后收敛起所有力量波动,悄然混进了平原上,向某座城池运送谷物的人流中。
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脚踩在松软的、带着牲畜粪便气息的泥土上。
浓烈到令人眩晕的绝望气息,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们。
周围的人群沉默前行,目光呆滞地望着脚下。
偶尔有人体力不支踉跄摔倒,旁边的人也只是麻木地绕开,无人搀扶,无人询问。
只有监工的皮鞭破空声和偶尔响起的、短促如兽鸣的痛哼,才给这片死寂带来一丝残酷的“生机”。“老丈,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岳飞压低声音,靠近旁边一个推车的老者,模仿着本地口音。
老者浑浊的眼珠迟钝地转动了一下,看了岳飞一眼,又茫然地望向前方无尽的田垄。
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嘶哑如破风箱般的声音。
“头?……种地……吃饭·……生娃·……被收………”
他颠三倒四地重复着几个词汇,仿佛这就是他理解的全部世界。
“被收走?”
古兰妲忍着心头的悸动追问。
老者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
旋即又被更深的麻木覆盖,死死闭紧了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城池近了。
高大的黑石城墙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城门口有穿着暗红色皮甲、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吞日族士兵守卫。他们皮肤呈暗红色,眼瞳是浑浊的黄色,犬齿突出唇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