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啸的虚影,却仿佛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蚊虫。
宏伟的力量被压缩在他周身方寸之地,连一丝水汽都无法逸出。
大祭司的玉笛抵在唇边,腮帮鼓起,脸色涨红。
那足以惑乱心神、引动深海龙卷的音符却死死憋在笛孔之内,无法传出。
他整个人,连同他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浇铸进了透明的万年玄冰之中,连思维似乎都变得迟滞。长公主周身环绕的七彩贝壳绽放出迷离梦幻的光影。
她的下半身已化为一道扭曲的水光,试图融入无尽海水遁走。
可她周围的光线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空间结构变得支离破碎。
她那融入水光的曼妙身躯被一股无可抗拒的规则之力硬生生“析出”,重新凝固成实体,僵立在原地。绝美的脸庞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死。”
江昭明口中吐出一个简单的字眼。
他缓缓抬起的右手,五指微张,对着那三位被彻底禁锢的圣婴。
然后看似轻描淡写地,缓缓握紧。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璀璨的光效。
但就在他五指合拢的瞬间,那三位歌者圣婴所在的区域,空间本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仿佛那片空间,连同其中被冻结的一切,真的被一只无形无质、却执掌着生杀予夺权柄的规则大手,牢牢攥在了掌心。
然后,五指合拢。
噗!噗!噗!
三声沉闷而短促的、仿佛湿布被强行挤爆的声响,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
三位在东海称尊数千载、受无数族民敬仰崇拜的歌者圣婴。
它们的肉身,它们苦修数千载方才凝练的圣婴,它们强大的神魂。
在这一握之下,连一丝像样的反抗都未能做出,便如同被巨力碾过的脆弱水泡,轰然爆碎。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
它们的“存在”被那恐怖的规则之力瞬间分解、湮灭。
化作了三团最为精纯、却无主的水元灵能和一蓬淡淡的血雾,旋即又被那无形之力彻底净化。消散于被排开的海水空腔之中,仿佛从未存在于世。
秒杀!
彻彻底底的、维度层面的碾杀。
面对一位含怒出手、毫无保留、且执掌洞天权柄的天人境存在。
圣婴境的存在,渺小得连让对方稍微认真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整个深澜城,陷入了比死亡更深沉的寂静。
无数歌者族民仰望着高空,望着那三团代表它们最高战力消散的灵雾,望着那坠落凡尘的王室至宝。它们的瞳孔放大,思维停滞,巨大的茫然和彻骨的绝望如同最深的海水,将它们彻底淹没。它们的王、守护神就这么没了?
被那个它们以为已然焦头烂额、甚至可能已然败亡的人族皇帝,像抹去尘埃般随手抹去了?复杂的情绪在幸存者心中疯狂翻涌。
有对背叛盟约的短暂羞愧,有对即将降临的命运的极致恐惧,有对族人被无情屠戮的悲愤。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到骨髓里,对绝对力量差距的绝望认知。
在这残酷的种族存亡之争中,没有正义与邪恶的简单区分,只有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和阵营选择。它们选择了错误的道路,押错了命运的赌注,便必须付出亡族灭种的代价。
“魔、魔鬼!你是屠戮众生的魔鬼!”
宫殿内的异族使者,发出了心智彻底崩溃的歇斯底里的尖叫。
它亲眼见证了三位圣婴的瞬间湮灭,所有的勇气和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它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本命源血与魂能,身体彻底化为一缕凝实到极点的漆黑烟丝。
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向着城外、向着那被封锁的空间壁垒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江昭明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这道可悲的烟丝之上。
仅仅是淡淡的一瞥。
没有动用任何神通法术。
但就在他目光落下的瞬间,言出法随,规则响应。
那缕亡命飞遁的黑烟猛地一僵,仿佛一头撞上了一面看不见、却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遁速瞬间归零。紧接着,一点至纯至正,蕴含着煌煌天威与绝对诛邪意志的火焰,自那黑烟的核心最深处,凭空诞生。“呃啊!!!!”
凄厉到扭曲、完全不似世间生物所能发出的惨嚎声,猛地从黑烟中爆发出来。
瞬间传遍了死寂的深澜城,令闻者毛骨悚然。
那纯白火焰看似微弱,却仿佛是世间一切阴暗、污秽、堕落力量的绝对克星。
黑烟疯狂地扭曲、翻滚、膨胀又收缩,试图扑灭体内的火焰,甚至不惜自爆部分躯体。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那火焰如同附骨之疽,以它的黑暗本源为燃料,越烧越旺,却又不立刻将它烧尽。
而是缓慢而残酷地灼烧着它的每一寸魂体,带来极致痛苦的净化。
不过两三息之间,在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中。
那缕黑烟,连同其中包裹的异族使者神魂与圣婴,便被那纯白圣焰彻底净化、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缕极为精纯、却本质阴冷的黑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