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卷荡,氤氲幻光。
应阐乘着四不相,又向如此一番浩大之景,行进了有小半时辰,终于望见一座座悬峰、飞崖,或倾或斜,或倒或立,载沉载浮于那罡风之中。
不错,斗罡山虽名为山,曾经也是一座嵬巍巨岳,但随岁月变迁,罡风摧残,早已破碎不堪。就连这些悬峰、飞崖能够存在至今,其实也是另有缘由。
具细如何,今时已无从考究,应阐只知道,曾有大法力者,欲借斗罡山立下道统,也曾有称雄一方的修行界世家、修行界大商,欲将斗罡山占据,化作聚财的宝盆……
前前后后,多少势力在此山中留有布置,只是最终,却都未能成事。
时移世易,斗罡山不曾为哪一方所独据,却成了南华洲的一大胜地。
千年万年以来,无数修行人来来去去:有意在采集天罡、进境修为者;也有意在赏览风光、瞻仰仙神伟力者;自也不乏眼光独到、另有所图者……
如此,渐而渐之,依附着斗罡山,自然便有了修士汇集之所。
应阐靠近了斗罡山,便见不远处的罡风之外,有诸多琼楼画阁悬空,每一座楼阁,格局、形式皆不相同,纵使还是白昼,一样悬灯结彩,阁与阁之间,白玉为路,楼与楼之间,云廊相接,处处繁华,处处熙攘。
应阐虽早已有耳闻,但真见此一幕,仍有些许讶异。
他想了想,便驱使着四不相往那而去。
那诸琼楼、画阁之外,竖有一座白玉坊,上书“浮光集’三字,许多修士出入于此,有乘飞舟云车者,有乘借法器者,有驾驭遁光者,但似应阐这般,乘着神骏异兽,风仪洒沓者,却实少见。
因而来去之人,皆是不免侧目,留意几分。
浮光集中,那些专司迎客、招待之人,则是纷纷眼前一亮。
一见应阐落下,便纷纷围将上来,询问他可需要向导,可缺仆僮使唤,可缺采罡之器……
应阐摆了摆手,以示推拒,又唤四不相缩小了形体,收入袖中,便跨过了那白玉坊,往浮光集中而去。不过,见此一幕,旁人不免更加惊奇。
应阐才入了浮光集,未行几步,便忽听闻一声:“道友,留步。”
他微一侧目,便见一行几人,快步走近前来,为首是一青年公子,顶戴华冠,锦袍玉带,浑身法光湛湛,端的不掩豪奢,身旁几人,也皆是幅随从做派。
唤住应阐的,便是其中一人,见他留步,那人面上便一拱手:“叨扰道友。”
“烦劳留步,是有一事相商。”
应阐不动声色,只道:“何事?”
那人往应阐袖中瞧了瞧,面上堆出笑容:“方才见道友,骑乘异兽而来,实在神骏不凡,显现威仪。”“我家公子见了心喜,想与道友出个价,将这异兽讨来。”
应阐与这行人,素未谋面,对方贸然上来搭话,他已猜想是有所图。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对方看中的,原是四不相这头异兽。
当然,且不说应阐与四不相立下的法契,并不严苛,不能强迫这头异兽,转认他人为主;纵使真有此能,他也不可能会将之想让。
不过,对方瞧着不似来势汹汹,他也只是拱了拱手,应道:“贫道并无转让灵兽之念。”
那人闻言却不甘休,猛地上前一步,到了应阐身前,又道:“五千法钱,如何?我家公子愿出五千法钱,向你求此异兽。”
应阐目光落在此人面上,淡淡道:“道友这是何意。”
“强买强卖不成?”
这人被应阐一看,竟不自禁退了半步,悻悻道:“道友误会了,在下只是表示诚意,若是道友觉得不够,我们也可再议……”
这时,那华冠公子神色已显不耐,忽地打断了其言语,淡淡出声:“道友若是有意相让,不必待价而沽“我乃天王宗氏,宗玦!”
“你但开口便是,只要不是过分离奇,宗某绝无二话。”
天王宗氏!
此间熙熙攘攘,行人来去,有闻此言之人,皆是一惊。
因这天王宗氏,实在鼎鼎有名,乃是南华修行界,最为显赫的世家大族之一,源远流长,百世垂裕,可谓“巨室’!
纵使是那四派三宗,也不会等闲视之。
应阐闻言,亦是微一扬眉。
他也听说过这天王宗氏,传闻这一方巨室,麾下甚有一十六国供奉,而且这一十六国,皆是幅员辽阔、丰饶富庶的大国,不是寻常世俗之国。
眼前之人,原是这等巨室子弟,无怪财大气粗,出口便是五千法钱不止,直视钱财如粪土般。不过……这又与他何干?
应阐笑了笑,只道:“贫道说了,并无此念。”
说罢,竟是转身便走。
宗玦的随从还要上前劝留,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几步入了人流之中。
“这……”
最先唤住应阐的那人见状,面色微青,但见宗玦面无愠色,却又不敢轻易发怒。
只得低下声来,问道:“少主,这便算了?”
宗玦只淡淡道:“今年岁末,族中大典,我若献上一头神骏异兽,定能讨得父亲欢喜。”
那随从闻言,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