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道:“请郡主和先生将衣服宽尽,交予奴婢。”
萧沉璧此刻恨不得杀光进奏院。
女使也是无奈,为了保命,也顾不得羞耻了。毕竞,萧沉璧不久前来了月信,意味着他们白忙活了,接下来的一月,若是郡主再怀不上,只怕他们这些在进奏院的奴婢脑袋都要搬家。她劝道:“您还是老老实实行事吧,否则奴婢实在无法交差。若消息传回魏博,那局面,只怕进奏院也兜不住了…”仿佛冷水泼下,萧沉璧压下火气,沉默着将衣服一件件解开,扔出去。扔完,她又扯开姓陆的衣裳,一起砸过去。
帘幔外瞬间丢了满地的衣服。
女使慌忙俯身拾捡,又怯怯道:“还有,还有那床薄…1萧沉璧真是佩服极了安壬。
她停顿一下,将身上仅存的那层薄薄锦被也用力甩了出去。女使如蒙大赦,将衣物被褥一股脑塞进漆盘,再不敢多看一眼,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咔哒”一声,门被牢牢锁死。下一次开启,便是黄昏。帘幔之内,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而尴尬。
失去了衣物的遮蔽,凉意丝丝缕缕沁入肌肤。萧沉璧抱着手臂,蜷缩在靠近床沿的外侧。她能耍心计的时候她绝不会乖乖听话,但山穷水尽之时,也懂得审时度势。眼看越来越冷,她转过身,极其自然地贴近身边人背脊,手臂环上他劲瘦的腰身,汲取着一点暖意,但声音还是闷闷的,带着一丝傲慢:“先生还愣着干嘛?再不动作,只怕那女使便要进来压着你我二人行事了。”李修白一向淡漠,羞耻这二字与他近乎绝缘。他回身,没什么情绪地从萧沉璧膝弯穿过,单手欲往上折。“等等一一"萧沉璧按住他小臂,唇瓣咬紧,另一只手摸索着从枕下抽出一个油纸小包,飞快地抽出一个塞给他。
彼时,安壬虽未亲至,却在前院坐立不安。他背着手,终究是踱到了西厢外,对守在门边、竖着耳朵的女使招了招手。女使这才敢稍稍离开门边几步。
安壬瞥了一眼女使手中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和被褥,眉头紧锁:“郡主果然还是耍了花样?”
女使低声道:“方才闹了一通,照您的吩咐,把东西都收走后里面便安稳了。现在正火热着呢。”
安壬捋须,眼中掠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得意,对付萧沉璧这等智计百出又桀骜不驯的,不使点非常手段,着实拿捏不住。他压低声音叮嘱:“仔细守着里面,你的脑袋,可全拴在郡主的肚皮上了,明白吗?”
女使神色一凛,重重点头。
安壬这才带着几分自得,转身离去。
午时已过,日影悄然移过窗外的芙蓉花丛,渐渐偏西。天空不知何时堆起了厚重的层云,风势渐起,裹挟着土腥气,云层深处还有闷雷隐隐滚动,看样子,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女使缩了缩脖子,往廊柱后躲了躲。
帘幔内,萧沉璧也听到了那沉闷的雷声,模糊地想着若真下起大雨,回程怕是不便,但这念头刚起,便被骤然打散。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指腹上一道微凸的浅淡疤痕不经意间划过李修白颈侧,他低沉的声音在间隙响起:“郡主养尊处优,手上何故留疤?”萧沉璧抱紧他的脖子,声音断断续续:“为……为了救阿弟冻伤的。”李修白动作微微一顿,听惯了她口中轻描淡写的“杀人”,这声“救人"显得格外突兀。
萧沉璧双目失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立马闭嘴。雷声隆隆,两人间异样的思绪很快被压下。不多会儿,又一道紫色的雷电撕裂天幕,随即传来轰然的雷鸣,萧沉璧手臂骤然脱力,指甲在他肩背上划出一道长痕!李修白闷哼一声,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想要更紧,然而,身下的人却如同滑溜的鱼儿,雪白的足尖猛地一蹬,灵巧地从他怀中挣脱出去。她迅速扯过半幅垂落的帘幔裹住玲珑有致的身子,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却盛满狡黠的眸子,笑吟吟地丢过来一个眼神。“时候不早了呢。再耽搁下去,这暴雨怕是要来了。本郡主今日便先告辞了。”
李修白气息尚未平复,额角青筋微跳,声音带着一丝哑:“郡主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只差这一会儿?”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时辰不等人,我有什么办法?”萧沉璧慢条斯理地将汗湿黏在肩颈的发丝撩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嚣张的存在,眼神无辜至极,甚至还带着点幸灾乐祸,“对不住了。先生不是一向定力绝佳么?那便自行解决吧。”
李修白冷冷看着她,眸底一片深沉的阴郁。萧沉璧难得见他吃瘪,轻轻笑起来,然后裹紧帘幔,风情万种地绕过屏风,扬声呼喝门外的女使。
女使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不敢再拦,连忙开了锁,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恭恭敬敬奉上。
恰在此时,酝酿已久的春雨终于落下。
雨丝又细又密,织成一片朦胧的帘幕,沙沙作响。雨势并不大,萧沉璧去了隔壁沐浴,满头青丝用用一根乌木簪虚虚挽起,素白的手撩起热腾腾的汤泉水。
水声潺潺,洗去一身疲惫之后,她回到厢房,只见里面的人也收拾好了,衣着整齐,神色恢复了平日的冷淡疏离。
萧沉璧用布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发尾,目光流转,轻佻地在他腰腹以下扫了一圈:“先生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