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主,事情是卢家做的,我便找卢家报仇。毕竞我一个商户女,哪里来的那么大能耐,对付所有世家。”
王三郎失笑:“崔姑娘自谦了,王家今日遭遇皆出自崔姑娘之手,崔姑娘的本事……大着呢。”一直默默听着的何义臣见状,开口:“王三郎,眼下王家四面楚歌,对付卢家……也算是为你们王家解围,你怎么还不愿意呢?”
“崔姑娘所言我王家的祸事,到底是什么?”王三郎紧盯元扶妤问。
“那是怕三郎觉着我命贱杀人,框你的。”元扶妤说,“如今王家事多,三郎又是个敏锐谨慎的性子,只有出此下策,三郎才会不敢动我啊。”
“崔姑娘对我倒是十分了解,敢问崔姑娘……”王三郎定定望着元扶妤黑深瞳仁,“是否见过先太子,又是否……当真,从未出过芜城?”
元扶妤听到这话,目光落在王三郎头顶簪子上。
“有些事,我敢说……三郎未必敢让旁人知晓。”元扶妤收回望着簪子的视线,将手中茶盏放下,同王三郎对视,“天快亮了,三郎若不愿意写,那就只能请三郎先下去为十三郎探探路,兄弟俩一起踏上黄泉路也不孤单。”
跪在地上的王三郎倒是不怕死,只是没料到今夜来崔府会是这样的局面,更没想到会在今夜死,太多事他还未做安排。
他的妻儿也未曾托付于人,他想为自己再争一争生机。
晦暗不明的烛火中,王三郎抬起头:“若你只打算对付卢家和翟鹤鸣,留下我作为人证,岂不是更好?”。
“三郎太聪明,你活着……事情就有变数,变数……还是死了才能让人放心。”
王三郎无声打量着元扶妤,越看心越凉。
元扶妤眉目沉静,烛光映着她漆黑如墨的瞳仁,泛着冷光。
熟悉又令人心悸的杀意,很直白。
这位长公主心腹,与长公主倒是相似的很。
王三郎一时间竞也能理解,为何长公主会选这么一个商户女作为心腹。
他看了眼面前空白的纸张,思索着如何写,才能为王家摆脱如今的局面。
“你当真……会留十三郎一命?不对王家出手?”
王三郎身姿挺拔,跪地亦显风骨卓然,目光沉郁望着那张姝丽的面容,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只要王家不来寻我的晦气,我自是没有对王家出手的道理。”
王三郎微阖双眸,崔四娘这话说了与未说,没什么两样。
今日,他若不能活着回去,死在崔宅…
王家怎会放过崔四娘?
王家人高傲,皆以为……这低贱的商户女崔四娘,是靠奴颜媚上才得何义臣与金旗十八卫的眷顾,不知这崔四娘才是闲王背后的智囊。
所以,哪怕他的死和崔四娘无关,王家人也会迁怒。
“三郎,写……还是死?”元扶妤问。
刚在崔家院中,王三郎让元扶妤选,说,还是死。
不过片刻,便乾坤颠倒,轮到他了。
可笑的是,他若什么都不留下,就只能这么悄无声息死去。
写,就是给崔四娘卢家与翟国舅的罪证。
闲王和谢淮州收拾了卢家与翟国舅后,接下来便是王家了。
王三郎清楚的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可此刻已无力回天。
良久,王三郎提笔蘸墨,却在笔落白纸之时顿住,将笔放了回去。
元扶妤见状起身:“锦书,送三郎上路。”
王三郎惊骇于元扶妤的干脆利落:“我有话要同崔姑娘独说,说完之后……如崔姑娘所愿。”元扶好抬眉。
王三郎仰头望着当真要走的元扶妤:“今日既是必死,最多不过多留我半柱香而已,崔姑娘又有何惧?”
何义臣瞧向审视王三郎的元扶妤,正欲开口劝,就听元扶妤说:“你们去偏厅喝茶,我随后便来。”虔诚见余云燕起身就往外走,放下茶盏起身对何义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同出了正厅。
元扶妤绕过桌案后踱步而出,单手撑着膝,在桌案上坐下,看着起身抚去膝盖上灰尘的王三郎:“说罢。”
“崔姑娘与先太子是什么关系?”王三郎直起身问。
“我以为,三郎多争半柱香,是要与我做什么交易好保住王家……”元扶妤轻轻摇了摇头,“若是让我为你解惑,我可不会白白耽误半柱香的功夫。”
“抓了十三郎,你应当是想用王家泄题之事做文章吧?”王三郎在心中几番思量,终是开口,“崔四娘,你和我……和所有人想的都不同,你身为商户却不认低贱,你不仅要为长公主报仇,你似乎……还想推行长公主国政,所以你要闲王入朝,我不明白这于你有何好处?若说你是为青史留名……闲王在前,若成……功绩都是闲王的!若说图利,你当利用长公主心腹的身份,替你全家脱籍才是!除……”“除非你如元家人一般,当真是为了这元家江山。”王三郎抿唇,几番敛息,笃定道,“你是元家人。”
元扶好似是来了兴致。
眼前赏心悦目的世家公子,长身玉立,仪表堂堂,又聪慧非凡,她当真都有几分舍不得杀了。“论年纪,你不该是先太子的子嗣,你与长公主神似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