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097
【第九十七章】
见他唇角微扬,孟羽凝心头却微微发酸。
她一直觉得,屹儿那么小就失去娘亲,实在可怜。可祁璟宴呢?他何尝不苦?他不仅没了娘,更一直困在自责与愧疚之中,如缚荆棘,不得解脱。
但如今,他终于肯坦然正视皇后的离去,率领众人为她守孝,压抑许久的悲恸得以宣泄,或许这回,他不会再那样早早求死了吧。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温柔如水。祁璟宴心头微动,缓步走近,声音温和:“怎么了?”他唇边带着笑意,可周身却笼着一层看得见的哀伤,微红的双目,眼底的乌青,衬得他整个人如同琉璃,仿佛一碰即碎。孟羽凝没有立即答话,只将手中食盒递给门口等待的穆樱,而后转过身,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声音柔软:“殿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祁璟宴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见他又是这般乖顺的应着她说的话,孟羽凝忍不住心头发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张开双臂,轻轻拥住了他。
突然落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祁璟宴蓦地一怔。他指尖微颤,正欲抬手回抱,她却已在他背上轻拍两下,说了声“走了",便松开他,转身潇洒离去。
他双臂悬在半空,怔怔望着那道越走越远的白色身影。院中阳光正好,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光晕,翩然若仙,不似凡人。他不自觉地向前迈出几步,从檐下阴影,走入一片明烈的阳光之中。秋日早晨的阳光,刺目却不灼人,却照得人周身暖融融。他蜷了蜷微凉的指尖,在院中站了许久,这才转身回了书房。他行至紫檀木桌案前,伸手将上面盖着的那张纸拿开,一幅即将画完的画作映入眼帘。
漫天飞雪无声落下,天地一片素白。
一名男子孤零零跪在一座陵墓前,身披玄黑大氅,身影凝寂如碑,肩头已积了厚厚一层雪,仿佛已在此跪了千年万年。风雪掠过他的脸颊,他却恍若未觉,只怔然望着前方。数步之外,一女子踏雪而来。
她身裹红色大氅,手中提一盏橘黄色的圆形花草灯,灯影轻轻摇晃。那一抹炽烈的红,那一点温柔的黄,像是倏然绽开的火焰,蓦然撕裂这冰封雪裹的天地……
孟羽凝刚到燕拂居,就见孟珠正守在门口焦急地张望,见她出现,忙小跑着迎上来:“姑娘,小殿下醒了,正找您呢。”“这么快就醒了。"孟羽凝有些意外,提着裙摆小碎步快走,赶回了正屋。一进卧房的门,就见小小的屹儿穿着一身白色寝衣,正乖乖坐着床头,向门口张望,见到她来,小家伙扁了扁嘴,伸出胳膊:“阿凝,你去哪里了,屹儿想阿凝了。”
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看得孟羽凝的心都要化了。她几个快步跑过去,一把将屹儿抱进怀里,轻轻晃着,声音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屹儿乖,阿凝去给哥哥送早饭了。”屹儿两只小手紧紧搂着阿凝的脖子,小脸在她肩膀上蹭了蹭,乖巧“嗯"了一声,又问:“哥哥吃了饭饭吗?”
小家伙昨儿哭的太久,加上晚上发烧,嗓子都还有些哑,人也蔫蔫的,可却还惦记着哥哥吃没吃饭。
孟羽凝心头发疼,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哥哥吃了饭饭,吃了一碗粥,还吃了一个鸡蛋呢。”
屹儿点点小脑袋,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说道:“那就好。”孟羽凝温声问:"咱们也去吃饭饭好吗?”屹儿乖巧道:“好。”
孟羽凝便抱着屹儿去了净房,穆梨她们则赶紧出去准备早饭。不多时,孟羽凝抱着屹儿出来,给他换上了那身素白孝服,随即牵着他出门,到了院中凉亭下。
见屹儿没什么精神,胃口也不好,孟羽凝为了哄他多吃些,自己也跟着吃了几囗。
两人吃完,孟羽凝牵着屹儿的小手,温声问他:“屹儿,你想去花园走走吗?”
孩子心情不好,在外头逛逛,总好过在屋里闷着。屹儿却摇摇头:“阿凝,屹儿今天还没有练剑呢。”孟羽凝蹲在小家伙面前,伸手环住他:“屹儿昨晚生病了,今儿咱们休息,等好了再练。”
可屹儿却再次摇了摇头:“哥哥跟屹儿说过,习武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见小小的屹儿神色无比郑重地坚持着,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孟羽凝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却也不再劝,只点头说:"好,那阿凝陪着屹儿。”屹儿说好,自己跑去西厢房把自己的小木剑拿了出来,随后站到院中,和往日一般,一招一式慢慢比划起来……
院内寂静无声,只有小屹儿练剑的呼和声。孟羽凝看着那还没有她腿高的小娃娃绷着小脸在那格外认真地练剑,再没了往日的俏皮,她心头一酸,眼泪刷一下就落了下来。一旁的穆樱几人也都看得眼眶发红。
孟羽凝怕屹儿看到,忙侧过身去,抬手擦了擦眼泪,深呼吸两口,快速调整好情绪,这才转回身去,静静看着屹儿。虽没有祁璟宴监督,屹儿却练得比往日格外认真,把那套剑法练完几遍,还去蹲了会儿马步,这才把剑送回西厢房,走到阿凝面前,靠在她腿上。孟羽凝拿帕子仔细给屹儿擦了额头的汗,又换了一条帕子把他后背的汗擦干,又垫了一条巾帕进去,这才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