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兔的胃,开始隐隐作痛。
她看看前面那三个摩拳擦掌,浑身散发着“搞事”气息的问题儿童。
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春日部耀当成个人形挂件一样搀扶着,哈欠连天,灵魂已经飘走的路凡。
前途?
一片灰暗。
不,这个共同体,大概已经没有前途这种奢侈的东西了。
“黑兔,前面就是你们的共同体了吧?”
久远飞鸟开口发问,高傲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是的!前面穿过这片荒废的农田,就能看到我们【无名】的本部了!”
黑兔强行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充满元气,试图扮演好一个合格的导游。
当众人真正穿过那片因为无人打理而杂草丛生的田地,抵达所谓的“本部”时,世界瞬间安静了。
眼前是一栋宏伟得超乎想象的洋馆。
巨大的哥特式建筑群,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庄严。
主楼高耸,两侧延伸出副楼与回廊,复杂的结构显示出建造者曾经的辉煌与荣光。
墙壁上虽然有些许斑驳,但主体结构完好无损,巨大的落地窗整齐排列,只是玻璃上蒙着厚厚的灰尘,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庭院,只是缝隙里长满了倔强的野草。
整个洋馆,就像一个沉睡的巨人,安静,宏伟,却毫无生气。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了尘土、潮湿和……刻骨铭心的孤寂味道。
“……黑兔。”
久远飞鸟的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惊讶。
“这就是……我们的‘家’?”
这规模,比她家的度假别墅还要夸张。
“呜……”
黑兔那对漂亮的兔耳瞬间耷拉下来,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非常……非常抱歉!虽然建筑还在,但因为三年前被魔王夺走了一切,我们的领地、旗帜和大部分同伴都……只剩下这栋空房子和年幼的孩子们了……”
逆回十六夜双手插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栋巨大的空壳,嘴角的笑容反而愈发扩大。
“哼,还真是个气派的墓碑。”
“不过,把墓碑重新变成乐园,似乎也很有趣。”
春日部耀则蹲下身,默默地抓起一把路边的泥土,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就在这片混合着惊叹与沉重的寂静中,一个虚弱、颤抖,却石破天惊的声音,划破了空气。
“开什么国际玩笑……”
众人循声望去。
路凡。
那个一直处于“极限省电”待机状态的男人,此刻正用一根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着那栋宏伟的洋馆。
他的脸上,是世界末日降临般的绝望与崩溃。
“这么大的房子?!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这打扫一遍卫生不得累死人啊?!”
他关注的重点,永远是那么的清奇,那么的……务实。
“这么多窗户,擦起来要人命的吧?!”
“最关键的是,这么大的地方,冬天取暖得花多少钱?!”
“我严正抗议!这居住环境对懒人太不友好了!我申请独居单间!最好是水电全包的那种!”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飞鸟终于忍无可忍,冲着他娇声吼了回去。
路凡的内心毫无波动,生存权是第一人权,节能权是生存权的核心组成部分,你们这些没体验过社会毒打的精力过剩儿童是不会懂的。
就在这时。
“吱呀——”
那扇厚重但布满灰尘的大门,被从里面颤颤巍巍地推开了。
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瘦小的黑发少年,领着十几个同样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子,怯生生地从门后探出头来。
他们看见黑兔,眼睛里先是燃起一簇名为希望的光芒。
但当目光扫过黑兔身后那四个画风迥异,一看就不好惹的“外来者”时,又集体瑟缩了一下,像一群受惊的仓鼠,躲回了少年身后。
“黑兔姐姐,你回来了。”
领头的少年,仁·拉塞尔,推了推鼻梁上几乎占了半张脸的大框眼镜,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的视线在十六夜的狂傲不羁、飞鸟的华贵逼人、耀的沉静无声上一一扫过。
最后,定格在了那个看起来精神萎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路凡身上。
“这几位……就是新的同伴吗?”
“是的,仁!我为你介绍一下!”
黑兔连忙擦干眼角的泪花,重新振作起来。
“这位是逆回十六夜大人,这位是久远飞鸟大人,这位是春日部耀大人,还有这位是……”
她卡壳了。
该怎么介绍路凡?
一个只想找地方躺平,把咸鱼刻进DNA里的究极懒人?
“路凡。”
路凡自己接了话,有气无力地挥了挥爪子。
“一个路过的,想找个包吃包住的地方安度晚年的普通人。”
“话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