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一种诡异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中落幕。
犀牛角首领巴罗,失魂落魄地走了。
他那柄曾劈山断石的火山黑铁战斧,如今变成了一根滑溜溜的烧火棍,光洁的斧面甚至能映出他自己那张呆滞的脸。
其余的联盟首领们,望向【无名】一行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惊骇,以及一丝丝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尤其是对那个从头到尾,唯一目标就是干饭的青年,路凡。
临时宿舍。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久远飞鸟再也维持不住大小姐的仪态。
“路凡!”
她双手叉腰,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双美目里燃着质问的火苗,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矜贵小猫。“你就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解决问题吗!”
“你知道你最后那一下,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会给我们平白无故树立多少潜在的敌人吗!”路凡早已将自己完美地嵌入一张软椅,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流体般的慵懒。
他闻言,只掀了掀一边眼皮,声音里都透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用了最节能的方式。”
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靠垫,让自己的脊椎更舒服些。
“动嘴,永远比动手省力。”
“你看,问题解决了,饭也吃饱了,大家都能早点休息。”
“明天才有充足的精神……看比赛。”
这套歪理邪说,理直气壮,逻辑自洽。
飞鸟被噎得胸口起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可是……可是那也太夸张了!”她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
“不夸张,怎么能一劳永逸?”
路凡干脆闭上了眼,一副准备就地入定的模样。
“不然明天一个不服,后天一个挑衅,我还吃不吃饭了?”
“我解决的不是一个巴罗,而是未来所有可能打扰我干饭的潜在风险。”
“这是从根源上消除麻烦,懂吗?”
“可持续性躺平战略。”
黑兔和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过程确实挑战心脏,但结果,好得不能再好。
【无名】的威名,或者说,路凡的个人威慑力,今夜之后,将彻底烙印在“龙角鹫狮子”联盟每一个成员的心中。
以后谁想找茬,都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兵器,够不够当烧火棍。
只有春日部耀,一直安静地站在角落,默默地看着路凡。
她能理解。
那不是炫耀,更不是示威。
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高效的“麻烦排除”作业。
她刚才清晰地感知到,路凡并非用蛮力毁掉了战斧。
而是将“锋利”这个概念,从那柄战斧的存在根基里,暂时地、轻描淡写地……抽离了出去。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让她对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强大”,产生了新的思考。
夜,深了。
众人各自回房。
耀却毫无睡意。
她独自走到宿舍外的阳台,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将她娇小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怀里的三色猫察觉到主人的心事,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下巴,发出咕噜咕噜的安抚声。
“我……是不是太弱了?”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自语。
十六夜拥有击碎星辰的恩赐,虽然被路凡一个字变成了雕像
飞鸟的威光足以支配万物,虽然有时候不灵。
而路凡……他的力量,甚至已经超越了常理的范畴。
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为共同体建立功勋,闪耀着不可替代的光芒。
而自己呢?
除了能和动物沟通,似乎……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性的贡献。
晚宴上,那些联盟首领释放出的强大灵格,更像是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明天,就是“Hippocamp的骑师”大赛。
爱夏向她发出了挑战,她不想输。
这无关胜负,而是为了向大家证明,自己也能成为【无名】可靠的战力。
而不是一个……永远只能躲在同伴身后的孩子。
她从怀中取出那本古朴的【生命目录】,粗糙的封面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是父亲留给她最重要的恩赐,是她力量的根源。
她闭上眼,感受着与书页中无数生命的链接,感受着那份跨越时空的、沉甸甸的羁绊。
“明天,一定要赢。”她对自己说。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给自己上压力?”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的阴影里传来。
“年轻人,熬夜是效率的公敌,严重影响第二天补觉的质量,罪大恶极。”
耀猛地回头。
只见路凡正靠在墙角的阴影里,手里还端着一杯不知从哪顺来的热茶,正小口啜饮。
他压根没回房,而是找了个通风凉快的地方,继续他的“节能”大业。
“……睡不着。”耀小声回应。
“因为明天的比赛?”路凡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