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就跟前世拿一百块钱买根棒棒糖差不多,是挺让人恼火的。
她也不想。
可她确实没有零钱,不是故意
陆川一愣,扑哧一声笑了。
那双清冷的眸子溢满了笑意,冷硬严肃的表情瞬间破冰。
苏念心想:哦,原来他不是那种面瘫冰山霸总人设啊。
还别说,笑起来挺好看。
秦爱国也笑,“没事。她们态度就那样,你不用放在心上。”
陆川跟着点点头,用稻草纸捏起一根油条递给苏念,“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给。”
苏念收好钱,接过油条道了谢。
气氛已经到这儿了,苏念趁机问道:“陆川,我看你刚才身手好厉害啊,以前练过?”
秦爱国立刻接过话茬,“那是,我们陆班长,年年军武都是第一。我那时天天被陆班长操练,骨头都被砸结实了。要不然今天也不能囫囵着从张建军手底下出来。”
陆川鄙夷,“你还好意思说?”
秦爱国嘿嘿一笑,“这几年生疏了。刚回来那两年,张建军铁定不是我对手。”
陆川见苏念还眼巴巴看着他,就轻描淡写回了句,“小时候跟着武学师父学过几年。”
原来是这样。
安全系数直线上升,苏念对这桩婚事更期待了。
吃过饭,陆川和苏念去公交站台,等着乘坐车站到市里的公共汽车。
秦爱国去车站卫生室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臂的伤,同两人道了别,骑着自行车赶回城里上班。一直等到快九点,公共汽车才姗姗来迟。
坐在车上,好多乘客自来熟地谈论着时事新闻。
“哎你们听说了没?苏家别墅上缴给东城公社办公用了。”
旁边一人问,“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我早上来送亲戚上火车,路过,那边正好在放鞭炮。”
旁边的人表示很惊讶,“不是说苏家女婿一家子住着吗?昨天我还看见他们家那辆车来着。”海市的小轿车就那么几辆。
海市的老百姓或许不认识张国福,但苏家女婿开的那辆蓝色华沙,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是那辆车,也上缴给公社用了。”
一语震惊四座,“真的假的?”
陆川也有些意外,转头看向身旁安静坐着的苏念。
苏念笑笑,“我想,如果我外公和妈妈在天有灵,他们也会支持我的。”
陆川心中为之震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点了点头。
对这位从小就订下的未婚妻,她的事,陆川知道一点。
他曾经以为,强者有强者的生存方式,弱者有弱者的命运轨迹。
两者本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
要不是两家母亲的那个约定,他们两个,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命运交汇的那一天。
她会发电报向京市陆家求助,是他没想到的事情。
收到电报时,他正在回京市的火车上。
一下火车,来接站的妈妈就把电报交给了他,催着他赶紧去海市接人。
在他看来,以苏念的处境,这封电报,与其说是询问婚约,不如说是一个十万火急的求助信号。海市情况不明,从京市到海市,至少要在火车上差不多要两天两夜的时间。
要真有紧急情况,恐怕会误事。
他连家都没回,往海市发了加急电报后,就一直在那里等电话。
那个娇娇怯怯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和不确定,还有些许讨好。他的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个柔弱无助、任人欺侮的女子形象。
下火车第一面,就是她跳着脚,冲着疯狂的张建军大吼大叫,以自己为饵,为秦爱国解围。要不是她那洞穿整个大厅的一声吼,他与苏念,可能就这样错过了。
那样勇敢又跳脱的她,出乎了他的意料。
可是接下来,她又因为围观群众的污蔑指责红了眼圈。
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很难与之前跳脚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他感觉一向敏锐。
出站时,他分明感觉到,身后有道大胆且放肆的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他的腰背……和腿臀上。让他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可当他回头时,看到的却是她受惊小鹿般惊慌失措的眼神。
无辜得令人不忍稍加苛责。
如果献出家产给公社是她个人的主意,单是这份魄力,他就自愧不如。
刚才那番话,也冷静得不像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子。
陆川一向自诩识人有术。
他见过的人,单凭几句话,对方什么德行,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到了苏念这儿,他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盘丝洞。
入目之处,全都是网。
陆川又忍不住悄悄看向身侧的女孩子:天气冷,车窗上结了一层霜,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苏念正偏着脸,出神地“望”着车窗外。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张白皙如玉、光滑细腻的脸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粉粉嫩嫩又圆嘟嘟的,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陆川轻轻捻了捻手指,默默将心里这个想法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