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秋闻言却理直气壮地一扬眉:“我是被你开革出门了,可我还是你一手养大的女儿!养女见义父不行吗?”
兰石先生脸色愈发冰寒,袖袍一拂,语气斩钉截铁:“滚!我没有你这个营私舞弊、贪赃枉法的女儿。”
“贪赃枉法?”
谢映秋一声冷笑,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这世道本就如此,大虞官场从上至下早已烂透了,似师尊这样的清正之人寸步难行!朝堂上所谓的清流,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我若不随波逐流,不略施手段,不同流合污,还怎么在官场上立足?早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她微微昂起下巴,目光锐利:“我不谋权,不敛财,不升官,哪来的银钱购买修行资粮?难道要像那些寒门子弟一样,空有天资却蹉跎一生?”
兰石先生眸中厉色更盛,声音虽平静却带着深深的失望:“我早已说过,做人做官,首重心正,尤其是你身为学官,更该以身作则!银钱若真不够,你大可以来找我”
谢映秋不等他说完,便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语气激动:“找你?义父,你炼丹所得,连自己疗伤都捉襟见肘,还能给我多少?难道我要靠你省吃俭用挤出来的那点灵石过活?还是你想看我落到大师兄和师姐那样的下场?或是像三师兄那般,因坚守你那所谓的“正道’,穷困潦倒三十年,至今也不过是个区区四品下!”
她越说越激愤,眼中泛起一丝血丝:“当今之世,寒门与无依无靠之人,想凭“正道’出头,比登天还难!我与师兄师姐们要么出身微末,要么被家族弃若敝履,毫无根基底蕴。
既然有更便捷的路可走,我为何不走?难道非要撞得头破血流、一事无成,才算对得起你的教诲?”沈天在一旁听得暗自咋舌,他没想到谢映秋竞能在其师面前,将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之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仿佛天经地义。
更让沈天意外的是,谢映秋与兰石先生不但是师徒,居然还是养父女。
此时,谢映秋又猛地瞪向兰石先生,语气尖锐如刀:“还有!当年大师兄在御器司修行时,你便已是监丞!那时你若肯为他稍稍破例,动用些许人脉资源,非但北天学派能多一位绝代英才,你何至于后来独力强撑,落下这一身难以愈合的暗伤,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兰石先生闻言,身躯猛地一震,眼中霎时掠过无数复杂情绪一一有痛楚、有懊悔、有追忆,最终尽数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缓缓抬手指向院外,声音平静得可怕:“滚!你既要走你的“捷径’,从此便与我这老古板再无瓜葛,不必再来。”
谢映秋见兰石先生似是真动了怒意,反而稍稍平静下来,语气放缓:“行了,我今日来寻你是有正事。你且听我说完再赶人不迟。”
兰石先生面无表情,置若罔闻。
谢映秋伸手一指沈天:“这位是泰天府御器司新秀榜榜首沈天,亦是今年贡生院实战月考之魁首,我欲举荐他直入学派内门,望师尊能出面,助他通过内试。”
她不等兰石先生回应,又言辞极力推崇道:“沈天年未十九,已臻八品巅峰,其童子功根基之浑厚圆满,乃我平生仅见!先天真气精纯无比,沛然莫御;武道天赋超群绝伦,悟性惊人,实乃千百年难得一遇的良才美质!我此举是为学派荐才,师尊万不可因厌弃我一人之行事,便使北天学派错失此等未来栋梁!”兰石先生闻言,目光终是正式落于沈天身上。
他凝神细观,眸中隐约有清光流转,似在探查沈天的根底。
但见沈天静立原地,身姿如岳峙渊淳,周身气息圆融无瑕,虽刻意收敛,仍有一股纯阳刚正、浩大磅礴的气象自然流露。尤其那脊柱之处,三十三节先天骨节节贯通,宛如一柄未出鞘的天道神剑,支撑起一身磅礴气血与无瑕根基,隐隐竞有龙吟之象蛰伏其中,仿佛圆满无缺!
兰石先生清瘥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惊容,脱口而出:“这不止是大成,是圆满之境!年未十九,童子功竞能修至真正的圆满无暇一一老夫平生未见第二人。”
谢映秋闻言也是一怔,诧异地瞥了沈天一眼,她也没料到沈天的童子功竞在短短时日内更进一步,达到了传说中的圆满层次。
随即她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不仅如此,不久前,沈天更于地方“金穗仙种’大案中挺身而出,洞察奸究,揭弊有功,活民无数,其心性、胆识、智慧皆属上上之选,绝非徒具武力之辈。”
“沈天,金穗仙种案一”兰石先生稍作凝思,似有印象,“我听闻过此事。你便是御马监提督太监沈八达之侄?”
沈天不卑不亢,拱手行礼:“晚生正是。”
兰石先生目光扫过沈天身上那套流光内蕴的御赐“煌曜光明铠’,微微摇头:“他如此年纪,便有这般修为功体,更身居六品镇抚之职,圣眷正隆,又有沈提督在朝中翼护,前程自当无量,内门名额虽珍,于他而言,又何必急于一时?更无需老夫多此一举。”
谢映秋冷笑一声,语带讥讽:“师尊,你当我不知如今大虞现状?所有抡才大典、晋升之途,早已被各大门阀世家垄断把持,便是天子有时也无可奈何!北青书院今年的十个内门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