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少年安之若素,平静站在人群中既没有得意自满,也没有局促不安。
等到主持这次典仪的徐永生一声令下,尹兰舟便随其他人一起,各自沐浴更衣。
提前召开的入品典仪,流程都一样。
只是这次换作徐永生成了那个拿着戒尺,在尹兰舟他们掌心敲三下的那个人。
他静静看着从旁辅助的几位直讲,分别悬挂五常铃。
而尹兰舟等人焚了各自九思图,然后焚香祈天后,典礼整体宣告结束。
正常情况下,这批新生便该正式入品,成为九品儒家武者。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名新生,忽然面目涨得通红,犹如醉酒。
他口中“嗬嗬”有声但不成字句,双目中则是一片迷茫,没有焦点。
尹兰舟等其他人惊讶望向对方,赫然就见这少年通红的肌肤表面,开始有根根青筋绷紧,不停跳动,仿佛要冲出体表。
可是他本人神情不见痛苦之色,只是一片茫然。
“静心。”
徐永生曼声长吟。
开口同时,浩然气流转,儒家绝学正气歌掀起道道声浪,虽然透明,但仿佛凝聚的有形有质,镇住这个已经在走火入魔边缘的新生。
对方身体摇摇晃晃,仍然仿佛醉酒,但双目开始闭合,像是陷入沉睡中。
其体表依然通红滚烫,但肌肤下犹如虬龙般不停抽动的青筋,渐渐开始消退。
徐永生冲旁边一名六品直讲颔首致意,对方当即上前带着那名新生退下。
余下成功通过入品典仪的新生,禁不住窃窃私语:
“怎么了这是?”
“入品没成功,走火入魔了呗。”
“这就是走火入魔……”
“修儒家法门,养读书人体气还能走火入魔,实在贻笑大方。”
年龄尚小的尹兰舟,虽然少年老成,但乍见如此场面,还是流露出几分惊讶和慌乱,看着那被学宫师长带下去的同学,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这不是单纯入品失败。”
就在这时,尹兰舟忽然听见讲台上有晴朗平和的声音传来。
转头看去,正是那位一身白衣,身材高大,给大家主持入品典仪的徐先生。
“落到这般田地,是因为作弊。”徐永生平静言道。
尹兰舟等人闻言,顿时恍然。
他们想到参加入品典仪前,以自身浩然气按照秘法温养,亲手准备的正心笔、致知墨、诚意纸和格物砚这文房四宝。
方才典仪中,大家就是以各自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完成本人的九思图。
不光是他们这些有资格参加“提前批”考试的人,学宫外院里所有新生,平时上课,都有师长们耳提面必须养儒家体气有所成,方才能亲手制备合格的笔墨纸砚,从而参加入品典仪。
切不可由他人代劳!
徐永生视线扫过尹兰舟等人,缓缓说道:
“体气没有养成,无法亲手制备文房四宝,强要参加入品典仪,结果是入品失败,但还有从头再来的机可如果弄虚作假,使用经有别人代劳制备的文房四宝,那么结果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性命堪忧。”随着徐永生处变不惊,平和舒缓的语气、声调,尹兰舟等新生受到感染,心境都开始恢复平静安宁。众人一同应道:“谢过先生教诲。”
相应道理,大家早都懂得。
便是那个因为作弊被抬出去的少年,同样也知道。
只是,人总有侥幸心理。
学宫历史上,类似先例并不罕见。
只是随着前辈们血的教训不断,越往后,敢冒险的人越少。
此前已经十来年不曾出过类似情形,直到今天又有人以身犯险。
如果不是主持典仪的五品助教徐永生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妥善处置,那少年的结果,就当真试试便逝世了。
“正心笔,诚意纸,顾名思义。”
徐永生缓缓说道:“今日你们只是参加九品境界的入品典仪,将来如果有机会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远行,你们届时会知道,由六品晋升五品的儒家典仪,也称诚意典仪,而由五品晋升四品的典仪,则称正心典仪,诚意正心,我辈读书人当时刻自省自勉。”
哪怕是像许媛等人那样在一些儒家相关历练上打擦边球,有些该守的规矩同样必须要遵守。再是打擦边球,凡是需要亲身参与的历练都必须自己亲自动手,不能假手他人代劳,必须自己一个人做的事情,也必须自己完成,不能请他人分担。
前面懒了、躲了、贪了,等到之后参加晋升典仪的时候全都要还债。
类似徐永生先前参加六品晋升五品典仪的时候,一起参加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位六品直讲。
当中一人晋升失败,但其本人除了精神损耗外,并无大的危险。
这种情形一般是相关历练没有全部完成的结果。
即便如此,也是她独自亲身参加历练,只是完成的不到位,仍心存侥幸口头掩饰,冒险参加典仪。但她并没有作弊找旁人代劳或者帮助,否则也会面临走火入魔的灾厄,可能身死当场。
简单讲了几句,期间徐永生目光扫过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