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宋季礼、田山等人悄然退走,改头换面的徐永生仍然维持先前不疾不徐的步伐,在李二郎山河剑开辟出的裂谷中穿行。
真相是……他此刻仍然脑海空空,只隐约有阵阵头痛传来。
好在,尚能维持步伐平稳,不至于就此直接昏迷过去。
佛门宝瓶暗中滋养他精神,令他可以支撑着走完这段路。
好在,散去的众人,没谁敢停下来,驻足远方回头窥视。
一位武圣,一位可能是一品境界的长生武圣出手,足以让在场所有人保持敬畏。
有脑袋不清醒的人,宋季礼、宋敏宜、田山就先把他摁死,以免连累其他人。
即便宋季礼、宋敏宜出身宋氏家族,但至少今天,在这片山区,在邕州,在岭南,只有他们两个四品宗师在场,敢有多余动作,怕是眼前亏吃定了。
那个白发青年不仅强大,而且既陌生又神秘。
无人知道来历,便无从谈交情。
没人了解对方性情,不知道对方好恶,因此连话都不敢多说,以免说多错多反而触怒此人。“四叔,刚才那位究竞是……”
直到远离那片山区后,宋敏宜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惊魂未定地看向叔父宋季礼。
宋季礼轻轻摇头:“没见过,不知其来历,看样子是又一位月圣般的人物。”
宋敏宜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宋季礼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知道,这样来历不明却能臻至如此境界的高手,出一个已经极为难得,遑论两个?但事实俱在,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宋敏宜轻声问道:“四叔看清楚是对方的剑了么?”
“没有。”宋季礼轻轻摇头,然后补充说道:“魏氏的孝文剑,当前没有这般威力。”
宋敏宜闻言不禁再次默然。
孝文剑,昔年南北分裂时,北朝八柱国神兵之一,原是魏氏所有,但其后因为或这或那的原因,神剑同一个名叫韩振的韩氏子弟魂魄相合,直到如今。
宋氏虽然不了解其中细节,但对此事早有耳闻。
但诚如宋季礼所言,以当前而论,孝文剑没有这般威力。
或者准确说,是韩振限于个人修为境界,当前无法将孝文剑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反过来,方才那个白发青年,则是另外一种情况。
纵使是靠神兵之力,能有如此一剑,说明其个人修为实力也非常强横,这种情况下从实战角度来讲,他跟一位武圣也就没有区别了。
至少,对宋季礼、宋敏宜等人来说,没有区别。
更何况……
“我倾向于那是一位真正的武圣。”宋季礼徐徐言道:“他出剑之前全无征兆,类似孝文剑那般情形,中低境界修为的武者驾驭如三岁稚童抡千钧重锤,起手时难免有大量灵气外泄。”
宋敏宜年纪轻轻修成武道宗师,眼力、见识都不差,内心深处其实同意四叔宋季礼的判断,只是心中多少仍有些不甘:
“那位……前辈,为何要止息此战,相救那些土贼?看他相貌、衣着、气度,都像是来自中原内地。”宋季礼摇头:“不清楚,我们对其人想法、性情、经历一无所知,光靠猜测是没用的。”
他一边命令麾下乾军将士重新整队,一边视线扫过身旁宋敏宜:
“虽然剿灭那几个土寨,也凑出数千人头,但恐怕没有时间给你慢慢安抚亡魂,完成第五层“仁’的历练了。
为今之计,我们需要尽快北上,纵贯岭南和赣州、豫章,越早返回江州越好,你历练的事,只有留待将来再慢慢寻找机会。”
宋敏宜正是因此感到不甘:“四叔·……”
宋季礼:“我并非担心方才那神秘武圣再回头找我们麻烦。
他刚才不动手,只要我们不再主动招惹,想来不会再回头来找我们。
但是……”
这位在大乾南方边陲也算声名卓著的老将,神情变得严肃:
“轩儿他们那边,没有成事,甚至可能还出事了,田山、赵秉正都没死,穆庭迟早得得到消息。等他从桂州腾出手来,定然趁机发难,我们需早早与江州取得联系,更需要越早给朝廷上表,越快越好。”
宋敏宜若有所悟:“尽早向朝廷禀报,江湖草莽间,新出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武圣,请朝廷早做准备,哪怕详情不明,只此事便可算立下一功。”
宋季礼轻轻颔首。
如此,更方便打嘴皮官司。
纵使他最后会被免去邕州都督一职,受些责罚,最终也能争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至于宋敏宜的历练,还有明信石矿,当前已经容不得他再继续考虑,先将这趟事的首尾收拾妥当再说。乾军将士在他命令下,直接返回邕州治所宣化县。
而他轻车简从,同宋敏宜快速北上,希望赶在容州郡王穆庭知情前,先离开岭南地界,再慢慢扯皮善后。
徐永生一步一步离开裂谷后,消失在岭南茂密的山林内。
他强打精神,没有在此地停留,而是寻了一条山溪,直接入水,就躺在水面上,顺水而下。漂流之际,徐永生仿佛陷入沉睡,快速休养恢复自身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