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环视一圈后,视线落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
上官沁红裙飞扬,大步朝那个位置走去,随后抬手甩下一个灵囊。
“这个位置本宫要了,你滚开。”
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宽大的兜帽遮住了整个脑袋,全身只露出一只拿茶杯的手,肌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按理来说,穿得这么奇怪,应该十分引人注目才对。但事实上,如果不是上官沁走过去,姜枝鹊都没发觉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在上官沁甩下那句话后,整个客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
那黑袍人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将茶杯送入兜帽的阴影中。
“你什么意思?”
黑袍人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继续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正当上官沁要发作时,他忽然站起身,离开了那个位置。
以姜枝鹊的位置正好能看见他兜帽下的脸,不过他的上半张脸被一张白色面具覆盖,裸露出的剩余皮肤也是白得阴森。
姜枝鹊抬眼时,有一瞬间与他对视了,她手指僵了一下,随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缓缓低头吃糕点。
虽然隔着一层朦胧的白绫,但姜枝鹊确信,他知道她在看他。
姜枝鹊不认识他,也不想在这里再招惹其他人。
她低头吃桃花糕,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满满的。
“我能坐这里吗?”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枝鹊愣了一下,但没有抬头。
“可以。”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余光瞥见是一片黑色。
姜枝鹊:“……”
她面不改色,咽下嘴里的桃花糕。
桌面传来杯子挪动和水流动的声音。
“今年的名门正派很无聊。”
对面的人用一种十分淡漠的语气说,漫不经心。
姜枝鹊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接。
她想了想,摸索一番,拿起桌上的另一个茶杯,润了润喉,便站起身让客栈的小厮扶自己回去。
姜枝鹊上了二楼,坐在她那桌的黑袍人一动不动,目光却停在对面被落下的竹竿上。
他注视许久,最终抬手拾起了那根竹竿。
……
……
昆仑神宫,玉兰殿。
灯火通明的偏殿中,一道颀长身影站在四面玉墙前,目光从墙上挂着的一排排佩剑扫过,最后取下了其中一把靛青长剑。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如果姜枝鹊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是在清莲殿维护她的那位神宫女修。
“师兄。”神宫女修低眉唤道,呈上一叠册子。
“姜姑娘来的那天,在清莲殿前与她起冲突的人,是凌霄宫的少宫主。”
白仰山转身,单手接过册子,打开一看,一众报名修士中位列第一的正是凌霄宫少宫主的名字。
“凌霄宫与昆仑神宫关系尚可,上官宫主与凌宫主是多年知交,今年有意把少宫主送入神宫求学。”
白仰山只瞥了一眼,随后便放了回去:“这位上官少宫主行事嚣张,她在凌霄宫如何轮不到别人干涉,既然到了昆仑山下,就要守昆仑的规矩。”
“不过我看这位少宫主倒是打算把神宫当成自己的家。”白仰山微微一笑,“无论她前两场试炼结果如何,第三场直接踢出去。”
神宫女修面露惊讶:“这……不先问问凌宫主吗?”
“这种小事不必惊动师尊。”白仰山道,“事后若师尊问起,你告诉他,这是我的决定。”
神宫女修闻言,也不好多问:“是。”
白仰山颔首,随后又将手中的靛青长剑递给她:“这把剑,麻烦师妹替我转交给长明峰扶樾师弟,让他替我改成女剑。”
神宫女修愣了愣,沉默片刻,随后说道:“听宫主说,师兄你回来之后在清心殿待了一整天,该不会是在无妄城落下心魔了?”
和那位姜姑娘有关。
后半句话她没敢直接说出来。
白仰山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笑着说道:“我现在已经明白,破除心魔最好的方法是正视,而非躲避。”
“师妹不必多问,只需替我转达即可。”
“……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