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了,于行宛面上更热,却不住地欣喜。
谁也不会讨厌被人这样坚定地喜欢的。
她再忍不住,露出个笑来。
奚燃见她总算开心了,也跟着高兴,但实在乖不了太久,手上又来作乱。
他伸出指尖,探了探她的脸颊,佯装吃惊道:“哎呀,好烫!”
于行宛气急,白他一眼,一把将这只手打掉,干脆跑出门去,再不肯理他了。
徒留奚燃于原地大笑。
*
用过午膳,奚燃便要去于府了。
镇国公府前,管家已使了马车于门外候着。
于行宛眼巴巴地看着奚燃轻巧地跳上车去,临别时刻,今早那些小口角全都被她丢到天外之地。
奚燃真的要走了,她好不舍得。
昨日奚燃虽说过,不要她与他同往。可她放不下心来,又问:“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奚燃本不欲教她同去。
他这番回府,距于行宛离家那天已经过了三日。突然出现,依照她那父亲后母的德行,他今日要想安然无恙地入府,少不了一场恶战。
他虽信誓旦旦会处理好,心中也已有大概计划,但还不清楚两人行事,并不能确定自己就会占上风。
万一并不如他所料,叫于行宛瞧见他吃了亏,大概又会担心害怕。
便是计划顺利,教她见了自己与家人对峙,大约也不好受。
奚燃是这样想的,他于是横立在车帘前,安抚道:“没关系,明日申时,我会去见你。”
于行宛也有自己的坚持,她铁了心要同去,说:“可我们是相好,若他们不见我本人,当你是吹嘘炫耀、不当回事又怎么办?我跟你一起去,他们见了我,应当不会太过分。”
一旁管家听见这句“我们是相好”,大震,连退两步。
他不可置信地瞧瞧马车上的少女。
奚燃为了方便讲话,使于行宛不必抬头,是蹲在车架上的,瞧着虽不算有碍观瞻,却也绝称不上淑雅。
管家看来看去,想,这女孩子一张脸虽清婉柔丽,可因着年少,眉眼间还有几分青涩,建康闺秀容貌甚于此者,并非罕有。
且观她言行举止,莫不凶悍,声音虽琅然悦耳,说话却也不算温柔小意。
怎么看,都看不出有甚么过人魅力,能把公子迷倒。
看完她,再看公子,半天,竟莫名咂摸出些相配的意味。
他又想,要说美貌,公子自己那张脸便生得比女孩子还漂亮,也不必向外寻找了。再说举止,公子今日虽收敛不少,但从前闹出的乱子他可没忘,也不是甚么乖顺人。
他听得公子连声恳求,言语温软,不由骇得心慌。再忆起昨日少女言行,心中渐渐升起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这便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俗话说,甚么锅便要配甚么盖。公子凶悍,乍然遇上个更不羁的女子,自然春心萌动。而一山不容二虎,要想长相处,为了爱情也要有一方低头。公子性情大变,约莫便是因此了!
一时间,管家心中百感交集。公子从前独来独往,乍然出门几日,竟然就有了心上人!
他想到早上自己所称“祖陵异象”,更是欣慰。
这位小姐,大约便是老侯爷老夫人于泉下促成的缘分!
他这千般心思,前头那两人自是不知晓的。
于行宛好一通软硬皆施,总算说动了奚燃。她就着他的手,踩着踏凳也上了车。
二人交代一声,车夫策马而行,这便朝着于府去了。
沿路,于行宛忧心忡忡。她从前从未在外过夜,这次如此出格,三日未归,不晓得要面临怎样的训斥。
她愁眉深锁,奚燃瞧在眼中,却也未置一词。他心下雪亮,此时便有千言万语劝慰,也已无法教她宽心。于她而言,父母威严早已深刻心中。
只有让她亲眼瞧见,她曾以为高山一样的存在也会不安、惧怕、让步,才能破除根深蒂固的畏惧。
一路无话。
不多时,马车已至于府门前。
较镇国公府相比,此处瞧着自然寒酸不少。但奚燃至此,也非图谋享乐。
他径自跳下车来。
门前侍僮瞧清他的模样,面上大骇,惊呼:“大小姐?!”
奚燃嘴角微挑,道:“怎么,见我来,还不通知主人?”
那小僮连滚带爬进了府门,想是往正院通传去了。
奚燃仍含着笑意,待于行宛移步下车,同她相偕进门,在待客的花厅坐下。
于行宛坐在雕花木椅上,虽已强忍,却也能看出其心中惊惶,待花厅那头隔门传来一道怒呵,更是怕得直接站起身来。
他跟着扭头,瞧见一贵妇人匆匆掀了珠帘,盛怒高声骂道:“于行宛,你竟还敢回来!”
于行宛身形已然微微发抖。
奚燃将此收入眼中,伸手拉她坐下来。她转头看他,冲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没什么表情,只说:“别担心。”
这妇人便是于府女主人冯茵。
她瞧见两人往来,怒极生笑,“你违逆父母,夜半私逃,原是早同此人私自定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