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过去的事了,请前辈不要再提。”须灵曜及时打断。
“你还有这么礼貌的时候呢?”如果宁昭此时有人的形态,脖子一定早就伸长了去看他,“须灵曜,你很早之前就认识我爹吗?”
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轻颤,投下的阴影静水流深,仿佛藏着往事如荫。
“哈,不说就不说喽,那我以后如何称呼你?”宁远问。
“须……”
“啊,就叫小白好了,我们东岭所有白色的生物我都是这么叫的,你不用担心被特殊对待的。”宁远自问自答已经做好了决定。
须灵曜:……
心里那位还在贱嗖嗖调侃他:“嘬嘬嘬,小白。”
“宁般般,别太得寸进尺。”他咬牙切齿给她传音,“如果这么算的话,你也是小白。”
*
宁昭从未想过,须灵曜真的会作画,他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竟然称得上风雅。
宁远铺开纸张后,须灵曜摘掉手套,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持一只黑色的笔,手腕轻盈如蝶,笔尖在宣纸上勾勒出萤蓝花的轮廓,天青由浓转淡,层层晕染。
散落的银发垂落在画纸上,颈侧淡青色血管微微隆起,墨香混着他袖间沉水香,在潮湿的空气里酿成一种危险的蛊惑。
蜜袋鼯趴在纸张旁,抬头看着他出神。
宁远的目光在须灵曜与宁昭之间切换,一时没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小丫头,和她娘亲如出一辙,打小就喜欢好看的男人。
须灵曜被她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转头看她,手中毛笔仍悬在半空,一滴颜料“啪”一声落在纸上,宁昭一惊,回过神来。
一时间相顾无言。
扑通,扑通……
宁昭看见那颗光点似乎比往常跳动得要快一些。
她没忍住向前迈了几步。却没留意到踩上了未干的墨迹,雪白的尾巴扫动着将颜料抹乱,小爪子在萤蓝花周围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你在看什么?”他忽然道。
和他当初在尧山宴席上说的话异曲同工,只是那时他很吝啬地将手收了回去。
须灵曜似乎总是似有若无展示出自己魅惑众生的一面,却又对宁昭的目光无所适从。
她忽然觉得,这个极尽貌美的人其实也没有那么自信。
“哎呀,乖宝,你要毁了你爹的扇面吗?”宁远一把将宁昭从纸上提起来,拿出手帕将她擦了又擦,可青色的颜料留在她的毛毛上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看这幅画也差不多了,你们现在就去我们东岭池子里泡着吧。”
于是宁远提着蜜袋鼯·昭,催着须灵曜赶紧去了所谓能洗清所有术法的灵泉。
一路上能看见各种形态的妖修,还未能收回耳朵的兔子、浑身铺满绿叶的爬山虎、顶着鱼头却长脚的美男鱼……须灵曜很好地融入了这个充斥着怪诞与奇幻的世界,似乎唯有宁远一人由于太正常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那灵泉隐在紫藤幽谷,由于灵气的滋养,漫天藤萝垂绦,铺天盖地,所见之处皆是梦幻的紫色。宁远领着一人一鼠进来的时候,恰巧携来一阵清风,紫藤萝旋转着飘飞而下,落了众人满头。
在满地落花之间,有一汪湛蓝色的泉水,泉眼蒸腾着乳白色的灵雾,如轻纱般在水面流转不散,水面宛如琉璃,深处隐隐有碧蓝光晕随波荡漾,仿佛沉淀着星河碎屑。
须灵曜踏入池中时,水面浮起千万点幽蓝色的光点,追逐着飘浮在水面的花瓣。
宁远摸了摸鼻子,望向别处道:“总之日后你就在东岭住下,每日至少要与般般来此处泡一个时辰,记得托住般般的原身,别让它沉下去。我就先走了。”
然而走了几步,他又忽然回头提醒道:“另外,那个……要把衣服脱了泡效果更好。”
随后摆了摆手,离开了紫藤幽谷。
须灵曜的白裤子已然没在水中,里三层外三层的外袍遮得严严实实。
然而听闻宁远这句话,宁昭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向下看去。
“……”
“爹爹说衣服要脱掉,我本身就没有衣裳,很显然是在说你啦。”她在他灵府里大声要求道。
须灵曜沉默了。
灵泉温热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转,狐狸耳朵动了动,耳尖渐渐泛出淡淡的粉红。
他垂下眼睫,手背擦过自己的唇,目光斜斜向一旁望去,喉结滚动,像是在掩饰什么。托着宁昭的那只手不自觉地越收越紧。
“咳咳咳……你干什么……不要把我攥得那么紧。”宁昭剧烈咳嗽道。
“你转过去。”他忽然道。
“你先松开我……”宁昭艰难地从他指缝间试图扭转自己的身体。
随后她被他放在池边的地面,身后传来淅淅索索布料摩擦的声音。
宁昭无趣地背着身子等了一阵,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嘟囔道:“摸都摸过了,有什么不能看的……”
身后的声音一下停住了。
“你好了吗?”她问。
半晌,身后那人像是做了很大的牺牲,深吸一口气道:“你还没有忘记吗,那你一定也记得我说过等你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