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但愿人长久
血水越冒越多，眨眼就淹没了李岁荣的双腿。解决了吗？就这么简单？李岁荣回忆着它怨毒的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它每次释放幻觉，其实都需要一定的缓冲时间，幻觉不是一瞬间就能出现的。第一次遇到幻觉的时候，她独自说了很长一段时间话，第二次则是独自探索付昀思的房间，从出现幻听到周围环境改变，中间也仍有时间差。第三次是它打算逃跑，却借着灰尘遮挡视线的时机切换形态,还强行用对话拖延时间。所以她应该是真真切切割下了怪物的头，可是…对宝珠的持有者来说，口口的死亡并不代表一切！想通这一点时，汹涌的血水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胸口，她开始感受到水压迫胸膛带来的窒息感。
必须要找到珠子在哪，它会把宝珠藏在哪里？那也许是对它来说最重要的地方，也许是它最常用的地方……她再一次回到天花板上，可要不了多久血水就会淹没这一整个楼层,她会被血水活活淹死。直觉告诉李岁荣，她固然可以模仿宁满蹊抛弃自己的□口，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这样做。她很少遇到必须依靠直觉的时候，但它大多数时间都相当灵验。宝珠会在蛇躯里吗？那相对常人来说相当巨大的躯体仍然直挺挺地戳在墙角，拱出一个试图逃跑的滑稽姿势。它的尾巴之有力，即使是幻觉也让李岁荣记忆犹新。
它甚至就被遗弃在那里，李岁荣轻而易举就能毁了它。她忽然消失在原地。
这颗孤零零的头颅被血海冲刷到了某个角落，尽管距离相当远,，但它仍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
感受到它被人狠狠摧毁，撕咬，从内而外地翻了个遍。“等我们出去，就先拿她的家人开刀！"女孩的头颅咬牙切齿，“我绝不会放过她！”
男孩的头颅说：“先把她困在这里，不要意气用事。”“可是我生气！生气！哥哥！"她张大嘴巴，“我一一”你有没有见过水果刀？
在以前坐火车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揣上这么一把小小的刀，非常方便。可以用来削水果，可以用来切火腿肠或者午餐肉。也可以用来从怪物的喉咙里掏出它最珍视的宝贝。那是一只因为使足了力气而肌肉绷紧的手臂，它握着一把非常迷你的小镰刀。因为太小，所以看起来神似一把造型独特的水果刀。它被使用者以最快、最准确的方式送进了付子琪的喉咙。喉咙里不是人类的喉舌，而是一颗闪烁着赤红色光芒、晶莹剔透的宝珠。那颗头颅还是充满了愤怒，可它这一次再也不能瞪着她了。它想用力合上嘴，至少也要咬断这个女人的手臂吧，可它连这也无法做到。愤怒从它身上离开了。
那颗红色的宝珠一入手，就像拿到“懒惰"一样，李岁荣无师自通学会了它的使用方法。
它可以轻易将任何有自我意识的生命拉进幻觉里，使用者还能拥有以吨为单位计数的力气。不过与之相对的，只要握住它，就总有一种火苗在心口燃烧的错觉。
那是愤怒，这种情绪对她来说陌生极了，但此刻却显得就像是她失去的一部分一般。为什么不愤怒？她的人生里有那么多值得愤怒的事，妈妈为什么舍得在她还是个孩子时就丢下自己，让她寄人篱下。领导和同事为什么总是把不喜欢做的事丢给她，她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人生用来追逐一个抛弃自己的人，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牵扯进危险，去帮一个陌生人完成任务？她盯着这颗璀璨的宝珠，里面映照出一个陌生的自己，那个李岁荣说：“你很生气吧？为什么不让所有人知道你的愤怒呢，你完全可以这么做。”她像是第一次知道火焰可以灼烧自己的孩子一样将那颗宝珠甩出去。…没甩掉。
宝珠里的人笑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还没意识到这点么？”随着她的话语，宝珠慢慢融进了她的身体里，最后只在手腕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记。
怎么会这样，她试着想像取出懒惰一样取出愤怒，但那颗黄色的珠子翻来覆去被叫出来好几次，红色的珠子也香无音讯，没有任何反应。她还想做点什么，却有淅淅沥沥的光透过黑暗，慢慢照进了这里。“场"正在崩塌。
不再有之前动辄地动山摇的动静，只有纱一般的月光和着晚风，轻柔地拨开了这片黑暗。这里果然是一座废弃的立体停车场。清亮的月色让她暂时把忧虑推在一边，既然“场”崩塌了，就得赶紧把懒惰还给宁满蹊才行！借着新到手的愤怒，她反而可以清晰地“看"见这里的一切。咦？那里怎么不止有宁满蹊一个人？
“喵。"熟悉的猫叫让她暂时关闭了上帝视角，她循声望去。之前为她带路的老猫身形稀薄黯淡，她舔了一口自己的爪子，冲着李岁荣竖起尾巴叫道。见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便慢悠悠地朝某个方向走去。那正是宁满蹊和郑欣芯所在的地方，李岁荣跟着她，很快就看到一人一鬼相当和谐地晕倒在地上，郑欣芯闭着眼睛，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李岁荣将临时取出来的懒惰放回去，拿回之前掩人耳目用的夜光墨镜一一夜光皮肤自然也可以换一-大致检查郑欣芯的身体没什么骨头上的问题，打算将她抱起来。
随着月光越来越明亮，老猫的身体也越来越透明，也许只要最后一阵风，它就将去往灵魂的彼岸。
她的胡须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