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酒酿的度数并不高,他却醉得一塌糊涂,任由自己沉溺于充满咸湿的海浪之中。
他趴在萤的膝盖上,仰起头,苦苦哀求着对方能给予自己那么一点点微弱的爱意。
仅有的偏爱不够,
他是个贪心的人,想要更多更多的爱,被充满、被包围起来的粘腻爱意,吃进嘴里会觉得幸福到呕吐的爱意——
那双手划过他的唇角,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他张口咬住了萤的指尖,浑身燥热难耐,眼睛里充满了水雾,痴痴地说:“我想看见你,萤。”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简单的话语,他已经在嗓子里重复过无数次的话语。
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委屈难过,我只是想要看见你的模样,让你的目光只为我一人而停留,仅此而已。
报复性地咬着萤的指尖,可又担心真的伤了她,只敢小心翼翼研磨着,口腔中似乎也充满了海水的咸湿。
太糟糕了,又想落泪了。
萤没有回话,她好像神龛上供奉着的静默雕塑,用那无悲无喜的垂眸冷眼看着属于她的信徒,她能接受信徒的所有不堪,同样也会给予你来自神灵的爱意。
可也仅限于此。
要得太多会遭到厌恶,毕竟她不是个称职的神灵。
他还在啃噬着神灵的指尖,想要将这神灵一点点拆吃入腹,和他这样卑微的信徒融为一体,生生世世都捆绑着活下去。
因为,他同样也不算是个称职的信徒。
口腔中分泌的唾液顺着眼中的泪水一同滴落,和屋外涨潮所翻涌的海浪声化为一篇盛大乐章。
神灵收回了她怜悯的手指,看着跪坐在地的可怜虫。她轻叹一声,弯腰捧住了信徒已经烫到发红的脸颊。
她说:“想要一个吻吗?”
醉醺醺的可怜虫胡乱点点头,事实上,不管对方说出多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接受,再过分一点也完全没关系。
于是,他感受到萤愈发近的呼吸。
热气扑打在脸上,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迷茫无措地僵在原地,大脑只有一片空白。
如同蒲公英落在了厚厚积雪之上,
轻飘飘的梦境,似乎风一吹,就什么都么没有了。
唇与唇的贴合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意,人类拥有那么多的器官,为何独独在意唇齿间这一点呢?
他在这一刻忽然就明白了。
其实什么理由也不需要,只要碰触到对方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但现在,还需要多一点,再多一点点…
在神灵即将离开时他拽住了对方,伸手揽住她的脖颈,直起身子吻向她。
这次不再是单纯的触碰,他试探性地伸出舌尖,先是一点点描绘着她的唇形,然后像是只狗似的用牙齿小心研磨着,他很笨,笨到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接吻。
好在,他有一位很好的老师。
耐心教导着他该如何亲吻,
如何换气,
如何用身体表达藏不住的汹涌爱意,
如何用嘴唇在柔软肌肤上留下红印,
如何随着海浪的翻涌一同呼吸,
如何感受源自灵魂的颤栗,
以及,如何把这一切当成醉酒后的幻梦。
就是这样,嘘,别打搅了好眠。
...
云销雨霁,
黑猫从海边回来了,它甩干毛发上沾染的点点水珠,跃上木制餐桌后开始梳理毛发。
坐在藤椅上的测试员正慢悠悠喝着甜酒酿,阳光透过竹窗撒进屋内,照亮了她的身影,亮得可以看清她脸上近乎透明的小绒毛。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惨白脸颊上有了些许红色,同样,她的唇角撕破了点儿皮,渗出一滴红色的血珠。
光芒照得太过安逸舒适,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睫毛的阴影落在眼底,如同两只不停颤抖的飞蛾。
甜酒酿在她手中摇摇晃晃,洒出来不少,空气里也充满了甜腻的糜烂酒气。
黑猫迈着比空气还要轻盈的步伐走到她身边,面对强光后的眼瞳竖成一条黑线,它盯着那滴摇摇欲坠的血珠,猫耳微微抖了抖。
伸出舌头,将那滴血舔舐得一干二净。
“智能助手也要进食吗?”
她睁开眼,看着因为心虚而背对着自己舔毛的黑猫,伸手摸了摸唇角,自顾自呢喃道:“现在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呢...”
听到这样逗弄般的玩笑,黑猫略有些炸毛,很快,它转移开话题,用的还是那个万能的借口。
【五条家主——目前任务进度99%】
虽然算是个好消息,但关于最主要任务目标的进度依旧是1%,没有任何进展。
它不明白如此神通广大的测试员为什么不主动出击,一直蜗居在海边木屋里,和五条家主上演类似于——
《瞎眼俏男爱上打鱼的我》这样费力不讨好的情景剧,莫非是有什么隐秘、不为人知的暗线?
萤被黑猫那惟妙惟肖的形容词逗笑,眼角眉梢都挂着明晃晃的笑意,随着藤椅在阳光下一晃一晃。
这时候的她不再像是个忧郁的哲学家,被浅浅拽入人间,纯然到不可思议。
笑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