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是她做不到。方司灯之事,在她这里,就到此为止。
“对不住,贵妃娘娘,我不知该如何做。“江龄说道。林贵妃望着江龄,静默片刻,放下茶盏站起身,道:“江美人既不知,我便不多问了。江美人,我虽不管灯烛处,对灯烛还略知一二。你若有不懂之处,可来重华宫找我。”
江龄忙道感激,将林贵妃送出门。天放晴了,太阳隐约可见,站在廊檐下,仍寒意阵阵。
青纹进屋收拾茶盏出来,江龄道:“你先放下吧,我有些事与你说。”回屋后,江般把派她去灯烛处的事说了,“等下你便去吧,劳你多费些心,莫要出了差错。”
青纹神色愣愣,似乎颇为意外。过了片刻,她恭敬应是,将茶盏收到耳房后,便前去了库房。
江龄呼出口气,回去次间继续看账目。文涓提着银丝炭与薰笼进屋,她惊讶地道:“还未到开炉节,何处来的炭?”文涓往薰笼中夹着炭,道:“御前张善送了来,说是皇上的旨意,虽未到开炉节。天气寒冷,不拘节不节,先拢了炭盆取暖。奴婢等会给美人装上熏球,捧着暖手。”
银丝炭几乎无烟无味,文涓装好手炉递给江龄,支起窗棂,留着条小缝透气。
江龄捧着小巧精致的鎏金熏球,无论她如何滚动,里面装着的炭都不会掉出来。她玩得爱不释手,好奇问道:“我怎地没见到过,你从何处拿来?”“是张善与炭一并拿了来,定是皇上赏了美人。"文涓说道。江龄哦了声,道:“鎏金贵,还是铜的贵?”“美人真是!"文涓无语,嗔怪地道:“当是鎏金值钱,宫中工匠的手艺,民间哪能比。宫中之物,美人难道还想着拿去换银子不成?”江龄心心道元明帝算是大方了点,熏球不仅值钱,还有用,闲闲道:“我就是问一问。”
“美人在外面可不能问了。“文涓眼珠转了转,见四下无人,走到江龄身边,小声说了起来。
“以前高老夫人就闹了笑话,听说她进宫来探望德妃娘娘,德妃娘娘赏了她鎏金的香炉。她拿着香炉去当铺死当,当铺的朝奉眼毒,一眼就认出是宫中的宝贝。当铺在私下里敢收,赵氏的仆从也不知避着人,大而化之拿了去。眼见有人瞧着,朝奉苦不堪言,只能忍痛拒了。后来消息传了出来,京城无人不知。皇上也得知了,连着赏了赵氏几只鎏金的香炉,佛像。德妃娘娘与赵嫔到皇上面前跪了许久,半年都不曾见高老夫人进宫。”江般听得兴致勃勃,暗自嘿嘿。要是有人发怒,是拿值钱的东西砸她,砸得满头包她也觉着值。
不过,江般不解道:“赵氏穷得要当宫中御赐之物了?”文涓道:“有些高门大户,看着光鲜罢了。府中主子一大堆,吃穿用度皆要上乘,进项少,开销大,渐渐入不敷出,靠着典当填补度日。”江龄想到贾府,“倒也是。宫中赏赐之物,只能供着。赵氏姐妹都进了宫,赵府算是外戚,排场丢不得,撑起来不易。”说到这里,江龄脑中灵光闪过,陷入了沉思。赵府缺银子,赵德妃手上若有的话,肯定会补贴。宫中的布匹,米面粮油炭冰等等,克扣下来皆能换钱。
赵德妃只掌管了灯烛与茶,花木,其余分别由林贵妃与柳贤妃管着。灯烛的支出,在皇宫开销中占比甚微。克扣下来的那点灯烛,赵德妃还要分些给底下办事的人,一年得不了几个银子。苍蝇腿再小也是肉,赵德妃拿出来给了江般,除非她要图更大的利!江般思索着皇宫消耗最大,最贵之物,当布匹莫属!布匹贪不得,一是太过明显,二是布料做成衣衫,容易褪色破旧。穿戴事关皇家脸面,出来见人瞒不住。她以前的四季衣衫,从未被克扣过。若是宫中采买布匹,那便不同了。
“你可知道,宫中的布匹从何家采买?“江龄问道。“美人难道不知?"文涓讶异不已,道:“林氏在蜀州,蜀州的绸布天下闻名,宫中的锦绸,皆是林氏的买卖。听说榷场那边,与番邦的买卖,林氏也有份。”
江般顿时心下了然,赵德妃放弃灯烛处,盯上了林氏的布匹买卖。她还未来得及从灯烛处彻底抽身,揽月殿上蜂蜡出了事。林贵妃与赵德妃都没讨了好,一起折损了进去。谁得利,谁便是凶手。
江般心头一跳,眼前渐渐浮起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