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长生微微一愣,眸中掠过茫然,很快垂下眼帘,抬手施礼下去,道:“娘娘且稍等,奴婢去将她们放出来。”
既然袁长生答应放人,江龄也不咄咄逼人,颔首道:“劳烦了。”袁长生退后几步,转身回屋,江龄站在原处,随意四下打量。这时,重新回御前当值的黄梁,与底下的钱串子,撩起衣袍急匆匆跑了过来。黄梁跑在前,看到走到大门前的袁长生,大喊了声“袁长生”,一头扎进雨中,穿过庭院往前跑,边恼怒地道:“皇上有旨,让你赶紧放人!”袁长生停下脚步,朝江龄那边看了眼,他也不多言:“奴婢遵旨。”黄梁几步奔上台阶,抹去脸上的雨水,着急追问道:“你审得如何了?”“勾当巡护皇城办事,向来都规规矩矩。”袁长生轻笑一声,朝江龄处一抬手,“娘娘也在,得了娘娘的命令,我正要去放人。”
黄梁僵住,顺眼朝江般看来,他忙遥遥施礼,又不甘心,抬腿踢去。袁长生早有防备,身形灵活躲开,他并不不生气,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施施然朝屋内走去。
黄梁并不进屋,在外指着袁长生骂:“你个黑了心肝的,故意不吱声,看着我在大雨中跑,你好看戏!”
片刻之后,阿箬紫衫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屋。她们发髻衣衫凌乱脏污,神情惊惶如惊弓之鸟,连眼前的黄梁都不曾看到。“哎哟,你们去何处!!"黄梁见两人如他那般,慌不择路要往台阶下冲,赶忙拉住她们,“娘娘也来了,你们还不去叩谢娘娘!”阿箬紫衫两人听到江龄,一下恢复了神志,拽着衣裙就往江龄方向没命地跑。黄梁眨巴着眼睛,闷头跟着一道跑。
“娘娘!“阿箬紫衫抢着叫了声,泪水流了下来,腿一软就要跪下。“快起来。“江般拦住阿箬,丹桂跟着拉起了紫衫。“你们可有挨打受伤?"江龄端详着两人,沉声问道。先前两人被护卫捉住带回值房,他们力气大,只手腕被绳索捆着起了淤青,衣衫湿透。
阿箬紫衫双双摇头,江龄再问道:“你们可有被轻薄?”黄梁神色讪讪,装着抹脸上的雨水。袁长生拿着雨伞站在那里,脸色变了变。
阿箬紫衫忙道不曾,江龄彻底放下心,对袁长生道:“我这个人,一向护短。叨扰了。"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黄梁准备去抢袁长生手中的雨伞,被他侧身躲开了。无奈之下,黄梁只能剜了他一眼,夺过钱串子的雨伞,连着自己的雨伞一道拿给阿箬与紫衫。两人忙摇手拒绝,黄梁强塞到她们手中,脸上堆满笑,道:“你们拿着,小娘子受不得凉。”
“多谢大伴。"阿箬见江龄不曾出声,便收下了雨伞。紫衫见状也收下,跟着一起屈膝道谢。
黄梁呵呵笑着,指头伸进幞头抠了抠,脸色瞬间一变,气势汹汹去抢袁长生手中的雨伞。
这下袁长生不曾躲,由着黄梁拿走了雨伞,道:“记得还回来,勾当巡护的一根草,都不能随便让人拿走。”
“咄!"黄梁不屑撇嘴,也不道谢,分了把伞给钱串子,施施然跟在江龄身后离开。
袁长生的话,江般听得一清二楚。他拿着雨伞出来,应当是要给阿箬与紫衫。毕竞已经放了她们,不如干脆将面子情功夫做全。她们离开时,他却未递出手中的雨伞。江龄估摸着,她问阿箬紫衫可有被轻薄,令他不高兴了。
内侍阉人们没了子孙根,色心却不死。常有寻对食,如正常男子那样,娶妻收干儿子之事。
阿箬紫衫都是面容姣好的宫女,被带到阴森漆黑的屋中审问,江般当然会想到这点。
要是她们被人轻薄,趁着有黄梁在,正好一并说清楚。她能带走她们,也能替她们讨回公道!
出了大门,黄梁快步上前,他觑着江龄的神色,低声道:“娘娘,袁长生这个人心思沉声,手段狠厉,倒是洁身自好。奴婢常说,他是仗着生得好看,孤傲得很,以为自己多看小娘子一眼,便是让人占了便宜。他御下手段高明,底下的护卫,亦从不敢胡来。皇上最最宠信他,奴婢远不敢与之相比。”“我对他不熟,是我多想了。“江般诧异了下,微笑道:“不过话已出口,好比覆水难收。再说,他带走阿箬紫衫,我这个淑妃的脸,都在这场大雨中丢得一干二净了。”
阿箬紫衫是繁英阁贴身伺候的宫女,巡护皇宫的护卫再严苛,也要掂量一二。袁长生此举,确实是不顾江龄这个淑妃的面子。以袁长生的聪明谨慎,黄梁着实捉摸不透,他为何突然对上了江龄。江龄也在琢磨,无论宫里宫外,她都被认作是元明帝的宠妃。他既然带走了阿箬紫衫,又轻易放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