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医院出来后,夜色渐浓。
许西洲始终一言不发,只因医生在得知裴禧是在石溪被蛇咬伤时,连连表示否认。
“石溪这么多年,从未听过有蛇的出现。”
裴禧靠在他的背上,他们的影子在黑夜中逐渐融为一体。
在医院里,她有很多问题都想宣之于口。
比如他既然事先知道是无毒蛇,为什么帮她…吸血。
又比如他这个礼拜究竟去了哪里,今晚又怎么能突然出现在这。
这几个问题像股麻绳一样,紧紧攥着她。
想得烦时,忍不住轻“啧”一声。
许西洲立刻注意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稍偏头,示意她说话。
“那个…我这个礼拜想回家。”
“你到时候帮我跟婉珍阿姨说一声。”裴禧想了想,没有直接地说出自己的疑问,而是转移起话题。
原本她的计划就是明天中午研学活动结束之后,直接坐高铁从这里出发回家。
许西洲的思绪被打断,闻言一顿,轻扯唇,却没有出声。
裴禧知道他估计是在想着自己的脚踝扭伤的事情,于是故作逞强地朝着他说。
“医生都说了,不是很严重。”
话罢,就在她从对方的背上下地。
正当她想走几步证明自己没事时,却一个踉跄再次跌到在许西洲的怀里。
即使是隔着衣服,裴禧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烫意。
并且中间貌似有什么东西硌得她生疼。
裴禧缓缓抬起视线,募地对上他幽深的眸光。
她隐隐察觉对方此刻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像是在克制什么般。
片刻后,他弯了弯唇,撂下一句。
“把我一起带回去。”
………
隔天下午,许西洲还是踏上了跟随她回家的路程。
两人的座位连在一起,中途傅予淮给裴禧发来消息,大抵是觉得昨晚的事情不太好意思,却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道歉,还说自己这几天一定会找个机会来弥补她。
裴禧看着对方洋洋洒洒发来的几百字小作文,忽得感觉肩上的担子有些沉重。
只能从自己的表情包库里精挑细选几个比较轻松的发送出去,企图缓解下气氛。
“错字连连。”
“难怪他语文从来没及过格。”许西洲不知何时已睁眼,语气略显沉闷。
裴禧没听出他话里的敌意,连声否认。
“我觉得还好吧。”
“有错字,再配上他那个头像来看,其实挺可爱的…”
许西洲敛眸看向窗外,不再跟她说话,眼底蕴满了怨毒,最终将仇恨的种子汇聚成一股视线,密密麻麻投掷在屏幕内的萨摩耶头像上。
在度过了漫长的两个小时之后,他们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临水镇。
它坐落于南临市的附近,近几年被当地政府拿来大力发展旅游业,并且发展势头一片良好,这也间接促进了周边交通的发展。
除了高铁站之外,这里还罕见地拥有一个小型的飞机场。
而来往的这趟列车除了他们几个学生,其实大部分都是过来游玩的旅客,脸上的兴奋遮掩不住。
在出站口,裴禧第一眼就瞥见了自家父母的身影,此时两人正着急地望向里边,企图寻找他们的踪迹。
“爸,妈。”裴禧一出来就朝着他们跑去,只不过由于脚踝的扭伤,行动还尚且有些缓慢。
两人见她的第一眼自然是喜笑颜开。
“你的行李呢?”李唯芳问她,往其身后打量着。
裴禧不好意思地往另一处方向瞧着,许西洲正从后面中缓缓显现,手里还拖着她的密码箱。
他的个子本就高挺,五官精致又利落,轮廓分明,黑色的短袖将他的肤色衬得更白,俨然赫立于人群之中。
“他就是婉珍阿姨的儿子。”
虽然裴禧事先已经跟他俩打过招呼,但依旧不放心地向着他们又介绍了一遍。
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就见李唯芳径直略过自己,来到许西洲的面前,忍不住惊叹。
“你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在你一言我一句的闲扯中,裴禧他们被缓缓地拉进车里。
在回家的路上,夫妻俩倒是十分自来熟,几乎不带停地问着许西洲这些年来的近况。
从学校成绩扯到家长里短。
有这么一瞬间,就连裴禧都感到有些许的吵闹。
却见许西洲依旧耐着性子,礼貌地一一回答他们抛出的问题。
直到他们快抵达临水镇时,熟悉的景象再次展现在他的面前,在烟雾缭绕中,如火如荼的红墙与白瓦勾勒出撞色的美学,逐渐唤醒他在这里的回忆。
有美好,自然也夹杂着许多痛苦。
小镇的路面十分逼仄,车子在七拐八弯中总算是成功抵达了裴禧家大门。
她迅速打开车门,迅速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随即在李唯芳的吩咐下,带着许西洲前往客房。
客房在她家的最里面的位置,太阳常年照不到那边,光线昏暗,略显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