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季松打破了沉默。他无奈地笑:“既然嫌弃饭菜咸,怎么不去和厨房说一声?”
“成婚夜吃那么少,也是因为饭菜不合口?”
沈禾轻轻应了一声:“还好,不耽误吃。”
“记得洞房夜我说过什么吗?”季松笑着靠坐在椅背上:“你这丫头……前几天新婚燕尔,朋友请我吃酒,我不得不去,所以没和你一起吃饭,才没发现这件事。”
沈禾渐渐红了脸。
新婚夜,季松抱着她为她脱下繁重的婚服,却在触碰到里衣时收回了手;季松颓然叹息,要她吃胖些,说她如今这副模样,他下不了手。
沈禾犹自疑惑着,后来季松对她秋毫无犯,她才明白季松的意思——
季松嫌她瘦,瘦得连鱼水之欢都不愿意和她拥有。
沈禾有些挫败——她也讨厌自己这副孱弱的身体,但昔日季松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嫌弃还是让她很难过;想了想,沈禾低声道:“是我不好,让夫君担心了。”
“苗苗,”季松忍不住叹息,“我叫你的小名,你就不能叫我的字?”
“还是说,你不知道那个字该怎么读?”
“子劲,”沈禾轻轻唤了一声:“我知道该怎么读——岁寒终不改,劲节幸君知,对不对?”
“是,”季松总算笑了:“在这里和自己家一样,没必要这样谨小慎微的,我可还记得咱们初见的时候,那会儿的苗苗临危不惧,舌灿莲花,我可是一眼就看上了。”
季松这样说,沈禾也笑了。她低下头哀哀叹息:“可惜我太瘦弱,入不得子劲的眼。”
“瘦弱吃胖不就好了?我又不是养不起自己的夫人?”季松笑着拉住了沈禾的手,“苗苗,你跟我说说,那天你怎么——”
“公子,您的碗筷。”
沈穗带着碗筷过来,季松只得停住了话头。他坐正了身子顺口吩咐:“穗儿,去厨房要个蛋羹,你自己调味,省的你们吃饭不称心。”
沈穗眼中爆射出狂喜:“多谢公子——”
“子劲,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沈禾忙拉住季松的手:“今天饭都吃到一半了,明天再开始也不迟啊。”
季松反手握住了沈禾的手。他笑着说不,“今日事今日毕,既然吃得不舒心,那就换舒心的饭菜吃。”
沈禾还想说些什么,季松已然开了口:“穗儿,快去,叫几样夫人爱吃的饭菜——知道厨房在哪儿吧?”
“知道!”穗儿立刻欢欣雀跃起来:“公子只管陪夫人吃饭,我这就去叫饭菜。”
穗儿一旦跑开,沈禾便愈发尴尬,下意识地拿起筷子夹菜掩饰尴尬,偏偏那菜又咸又油腻,她根本吃不下去;想了想,沈禾将筷中的菜夹给了季松。
季松随口吃掉,又见沈禾垂着头不敢望他,忍不住心头一动——
季松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其上眉眼鼻口无一不美;再往下,是她纤长的脖颈,与——
与脖颈下,她平的毫无起伏的胸脯。
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季松郁闷起来,又想起来洞房夜时他的激动与惆怅了。
激动为她的花容月貌,惆怅为她孱弱如女童的躯体,到最后季松不得不放过了她,如今成婚半个多月,俩人也就拉拉手。
季松愁啊,哪家侯府公子二十了还是雏呢?他就等着成婚后开荤呢,但是……
虽说季松也能找其余女人发泄,偏偏之前答应了她不纳妾……即便要爽约,起码也要过上两三个月吧?否则他在她面前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如是想着,季松只得强打精神和她闲聊:“峻儿岭儿他们没少来缠你吧?”
“还好,”沈禾微微笑着:“他们来了,这里也热闹些。”
季峻季岭是季松的侄孙;季松是宁远侯幺子,他出生时,宁远侯已经五十岁了,孙子都有许多个了;也因此,季松有许多的侄子侄孙;这回所有人都知道他娶了个花容月貌的媳妇儿,孩子们一个个都来看热闹,看着看着就扒着门框不想走了。
“小孩子闹腾又馋嘴,”季松想了想,忽然笑了:“咱们在院子里弄个厨房好了,就说给孩子们做点心,这样你吃东西也方便。”
沈禾没想到季松会忽然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拒绝:“不用吧子劲,我——”
“就这么说定了,”季松想也不想地下了决定:“你们都吃胖些,胖了好看。”
沈禾便不吭声了。
恰巧穗儿送来了饭食,沈禾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季松不时望着她——
这丫头怎么吃饭也这么好看啊?
吃完了饭,季松顺道去找了小院的管家李斌,让他去办厨房的事。
李斌听了不住地笑:“我说五哥,您老还真一头扎进去了啊?”
“您干脆把自个儿私房钱也给夫人送过去吧。”
李斌也就随口一说,孰料季松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明个儿,把我俸禄给夫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