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慈父。”李敏原先面无表情,这会儿听着听着就无声地掉眼泪,忽然一转身,捂着脸跑开了。
沈禾连忙去追,回来后又安慰了李敏好久,方才擦着黑回了家。马车上,沈禾别过脸不去看季松。她神情萎靡哀戚:“…赌博害人,你以后不准去赌场。”
季松说是,再三承诺自己去赌场确有要事,又讨好地看着她:“苗苗,你觉得哪里的糕点好吃?要不要去一趟芙蓉居?”倘若是平常,沈禾或许还有心情和他闹上一闹;可是好友难过,连带着沈禾也心情不佳,只闷闷道:“都不好吃,我现在没心情吃,你想吃就自己吃,不要管我。”
季松没了言语,看了她半晌,轻轻将她抱到腿上坐着:“放心心吧,我这回说的话重,他肯定会好好对待李敏,称职地扮演一个慈父的形象。”季松提糕点,本来就是想让她分散注意力;既然没用,他自然不会再抓着糕点不放,闻言只不住地安慰她,说但凡李敏的父亲还有点脑子,就不会再欺负李敏。
沈禾心道她哪里是担心李敏受欺负的啊?就是自己崇拜了十几年的父亲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放在谁身上都不能心无芥蒂地接受;何况父亲对自己态度转变还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好友的权势……沈禾稍微一想,就觉得这实在太让人难受了,一整路都闷闷的不说话。
总之到了年二十八,小夫妻的宅院里多了好几位不速之客,季松不由庆幸起来一一
幸好前几天把人哄回去了,否则年关到了、四下走动拜访,他被夫人丢在一边独守空房…以后可就再也没脸见人了。如果是前几天还好,毕竞季松刚刚受了罚,他借着养伤的名义不见人倒也还说得过去;可上回见了李敏,养伤的借口便再也不能用了,如果这时候被人发现他夫人住在西厢房……
但看到周二面上不怀好意的笑时,季松还是没忍住憋了火。当年周二多乖啊,怎么现在也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偏偏今日到访的客人里,周二还算是懂规矩的一一客人到访,季松无论如何也要将对方请进来喝杯茶、吃块糕点,对方吃不吃另说,但季松不能失了礼数。
偏偏有两位自打进门开始,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盯着他夫人,看得季松大为恼火。
平心而论,这二位也不是不懂规矩的好色之徒,他们也清楚盯着嫂夫人看不好,因此特意把自己的注意力移到别的地方,只是稍不留意,眼睛就又放到了沈禾的面上……
季松那点骄傲便全变成了懊恼。骄傲是为着他夫人漂亮,旁人见了,他面上也光彩;可如今他们那痴迷的眼神还当真令季松恼火。于是想也不想的,季松起身对着几人笑:“前几日我刚得了只雨过天青汝窑瓷盏,不仅颜色漂亮,釉面也好,如今正放在书房里,几位弟弟随我去看看?几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当即局促地站起身来附和着:“好好好,早就听说五哥眼光好……正好让弟弟们也见识见识”季松笑着客套,又望着周二:“你不去?”“不去,"周二摇头,满脸看戏的意味:“我饿了,吃点糕点,五哥尽管去。季松默望他片刻,确定这孩子没坏心思,便领着其余几人去了书房。季松口中的瓷盏是一整套,一只茶壶加上四只茶杯,个个温润通透,漂亮得不像话,他把身上那二百两银子全掏了出来,又去账头支了不少银子,方才得到了这套茶具。
这套茶具便算是白糟蹋了一一
季松过得糙,什么温盏洗茶统统不会,茶叶丢进茶壶里、再拎起水壶倒开水就算泡茶了,这会儿也不例外,玉泉山的水、汝窑的天青瓷、去岁留下的一点茶叶统统弄到一处,泡出了一壶滋味普通的茶水,任谁见了都要大呼暴殄天物。好在书房的几位也不是为了品茶。几人先是喝茶,喝完了就翻来覆去地查看手中的茶杯,口中不住地夸赞,即便口头上说着“哪里哪里”、“客气了”“过誉了”,心中却美滋滋的直冒泡。
婚后季松没少倒饬各种东西,没办法,他夫人太漂亮了,他忍不住想把所有东西都捧到夫人面前;偏偏夫人物欲淡薄,不爱金银财货,平生唯爱雅致的杂西,季松便动了心思,隔三岔五弄点古董回来。这套汝窑天青瓷盏就是前几天刚刚到手的。从实用上来说,这套茶具是相当的不顶用,茶水也就两口的分量;奈何他夫人手漂亮啊,纤长白皙的手指握着雨过天青的瓷盏,盏青指白煞是分明,映着露出的一截手腕,季松脑子里便忍不住地往外冒粉诗艳曲,什么纤指破鲜…什么皓腕凝霜雪……
想到这儿,季松心情大好,又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自己的藏品。书籍是要谈到的,夸自家夫人博闻强识,倘若去考试,一定能中了进士;刀剑是要炫耀的,刀剑出鞘时铮铮作响,不经意间埋怨夫人小看了自己,因为担心刀剑伤到自己而没有给刀剑开刃。
顺带怪罪夫人不懂得勤俭持家,这么好的一双刀剑,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虽说是用的夫人的嫁妆,但居然说也不说地就直接买了,全不让他知…说这话时季松长眉扬起,神采飞扬,一看就知道心情颇好;偏偏这厮还故作一副悲愤无奈的语气,右手指着长剑连连叹息,似乎真的为夫人不打招呼地花钱而痛心疾首。
一身紫棠色锦袍的公子微微偏过了头,吊儿郎当地低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