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又哪里需要别人说呢?她这副身体,一天不吃饭就容易发热,想也知道不是什么长寿的人。
季侯爷万万没想到沈禾会是这意思,毕竟季侯爷生来身强体壮,父亲虽然早死,但那是战死沙场,自家叔叔伯伯里头但凡没有战死,那肯定寿命不短。可是…
季侯爷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沈禾。
这孩子个头不算矮,但确实瘦弱。如今还好些了,脸上、身上都有些肉,先前他第一次见到沈禾的时候,还疑心他儿子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童女的怪癖,毕竞当时她身段平坦干瘪得像个搓衣板,不看脸都分不清前后。这么一副身体,瞧着确实不像个能长寿的。可季松刚到大同的行为肯定很重要。头开好了,以后的事情就事半功倍。季侯爷想了想,斟酌问道:“你…你慢些去,一日的路程分成两天走,能不能受住?”
沈禾连连点头,也不说话,只是不住地落泪。季侯爷叹息一声:“好孩子,过来给爹磕个头……日后在京城里,莫说你的父母,就连你身边原来的那个丫头,都没人敢欺负。”“爹让怀义陪你过去。怀义稳重,肯定不会让你出事。”沈禾果然走了过去。给长辈磕头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被季侯爷扶起来也并没有多想,直到季侯爷把个瓶子拍在了她手中。沈禾愣怔地望着手中的瓶子。白瓷的瓶子、红布的塞,两寸高的样子,看着像个药瓶。
“爹这是……“沈禾皱眉望着季侯爷,有些说不出话来。倘若是金疮药一类的东西,哪里用季侯爷费心给她?倘若不是金疮药,那又该是什么东西?
季侯爷神色不变:“这是迷药。”
“到了大同,倘若季松行事偏激,你能劝就劝;实在劝不下,给他吃了这个,他自然就做不出什么来了。”
沈禾眉头越皱越紧,她紧紧握着瓷瓶,瓷瓶格得她手心生疼。沈禾想砸了瓷瓶,可她明白,季侯爷既然把她叫到了这里、又把瓷瓶交给了她,就绝对不会允许她毁了迷药。
想了想,沈禾轻声叹息:“爹,儿媳愚见,觉得子劲并非是外人口中的莽夫。他有勇有谋,也一门心思护着侯府;昔日父亲回京,就是子劲摔断了胳膊,借着表忠心的机会,请陛下将父亲召回了京城。”“何况一-何况倘若我下了迷药,子劲以后会对我设防,恐怕我再不能劝诫他。爹,儿媳认为,迷药,并没有必要。”说着,沈禾轻轻将瓷瓶放到了桌面上:“这瓶药,我用不上。”“不必担心季松伤你,"季侯爷只当沈禾是担心季松报复她:“有李斌在,季松伤不了你。”
沈禾本就皱紧的眉心,顿时拧了起来。她想了好久,才颤抖着声音问:“儿媳斗胆,想问一问-一李斌是不是,是不是一直在监视子劲?”“不算监视,"季侯爷神色如常:“出了事情,他会向我禀告几句而已。”“你到了大同,要是迷药不够,就去找李斌要,他会给你。”沈禾沉默良久,还是坚持道:“子劲并不偏激。这瓶药,我用不上。”季侯爷抬眼望了沈禾良久,终于苦笑着叹息起来:你不懂季松。”“你只知道季松对你好,你却不知道,季松四岁就差点杀了人。”沈禾瞬间睁大了眼睛。她想了想轻声问:“请爹说得详细些。”“……他四岁,和人闹了矛盾,就打了起来,“季侯爷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小孩子嘛,打打闹闹也伤不了对方,大家都没在意;后来才发现他把人家的头摁到了水桶里,要活活淹死对方。”
“四岁啊,四岁的孩子就这么狠毒,你要我怎么放心?”“我是他亲爹。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伤他。”季侯爷的声音越发疲惫。沈禾低头望着威名在外的宁远侯,看着他头上的白发、看着他面上的后怕,方才到了口边的那句,季松为何伤人,便无论如何者都说不出来了。
许久后,沈禾慢慢拿起了瓷瓶,声音低的像一阵薄雾:“儿媳知道了。”“请爹放心,儿媳保证,子劲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季侯爷没说话,只摆了摆手让她离开。
收拾东西并不用沈禾费心,她只是将身旁的丫头都叫了过来,问她们愿不愿意陪她去大同。
愿意去的,沈禾自然顾念着她的情意;不愿意去的,沈禾也准备好了礼物,让她们回沈家帮她照顾父母,或者帮她看着穗儿。几个丫头倒是都愿意去,但沈禾没同意,一则一路颠簸并不好受,季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