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养伤松
回了家,沈禾才发现季松后背上多了好大一片燎泡,忙喊人去找大夫,又埋怨季松怎么不告诉她。
季松心道不就是串燎泡么,用针挑了再涂点药就行了。方才外头起火,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得赶紧回家,免得耽误了夫人歇息。可沈禾心疼他,季松大爷似的四肢张着趴在了床上,舒舒服服地闭眼歇着:“明天还得去看着他们晨练……我也得回来睡啊。”沈禾皱眉望着他,直到郎中到来,查看伤势后在烛焰上烧了银针,把燎泡挑了、里头的水挤出来了,又留了药膏过来,才净了手给他涂药:“子劲,要不,你明天别去看晨练了,歇一天,好不好?”那不成。底下一堆刺头呢,先前他来这就冬天了,捣巢过后就是年关,还没空收拾他们呢。
季松也不回话,只当自己睡着了,气得沈禾一巴掌拍在了他背上,房中回荡着脆响。
季松背上一点红印都没有,人也一语不发。沈禾没了办法,揉着他背,捏着嗓子哀哀唤他:“子劲,你别去,就当陪我了,好不好?”她本来就玉貌莺声,何况这会儿故意捏着嗓子,声音便愈发娇柔了。季松听得身下都格起来了。他没法子,抬头望着沈禾:“那咱俩一块儿去吧,反正就这么几步远的路程。”
沈禾瞪了他一眼,一语不发地去隔壁屋子睡觉去了。人走了,季松也敢抽气了一一
嘶。
他从来都不知道,烧伤比棍伤疼这么多。
趴着睡很不舒服,次日季松醒的更早了些,洗漱过去就去校场了。还成,人没少,就连徐如林那刺头都挺老实的,看来上次那顿打还有点用。到底是烧伤了,季松也不乐意把自己身体给糟蹋坏了,因此这天季松没有跟着一块儿操练,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这群刺头给收服了。季松来到这里也两三个月了。先前他捣巢露了一手,之后军法又格外严酷,自己也悄悄观察着手底下的两千来号人。是的,只有两千人。虽说皇帝看重,但到底是个二十一二的年轻人,皇帝也不可能真的让他挑大梁,于是挑了个相对没那么重要的地方让他来练练手。来之前季松都打听清楚了,这地方有七千九的兵。虽说他没指望确实有这么多人,但觉得也就是对半砍,没想到是对半砍的对半砍,刚来时照着花名册点名的季松都快给气笑了。
偏偏这两千人数量不多,但绝对是五毒俱全。有些是没了锐气的中年人,当差只是为了赚点糊口钱;有些是老实巴交的孩子,怕事怕军法,但让他做什么,他也能哭着做了,一看就是好苗子;有些是兵油子,出工不出力,做事非得找几个人帮着背锅,时不时使个坏,还让你抓不到把柄;还有些是刺头,平常就以反抗上司为荣,每天都想着给他惹点事情出求季松瞧着他们一阵沉默。因着父亲的关系,即便季松早年官位低微,但也没少治军,治的还是父亲手底下的精兵,还真没见过这么百毒俱全的队伍。偏偏人家也有话说,问就是粮饷呢?欠的粮饷有半年了吧,既然如此,凭什么让人家流血卖力啊。
不得不说人家说的也对。季松没少找穆飚商量粮饷的事,但是穆肠那里总说快了快了,却也总没有个结果,他只能先拿自己的钱往里搭,顺带想着把那厂个刺头给收拾了。
他原先想着找个由头把徐如林他们整治一番,杀鸡儆猴,没想到过了年回来,徐如林居然乖起来了,这都三四天了,季松居然没有找到他的把柄,惊奇之下想着这人是不是猜出自己心思了,所以才这么乖?就这么四下看着就过了一个时辰,季松抽空走到石头身边,预备问问他最近徐如林有没有搞什么乱子,没曾想自己还没走过去呢,就被人叫回家了。原因也很简单,季松后背的烧伤两个时辰得换次药。季松没什么感觉。他皮糙肉厚的,有时间就换药、没时间就不换,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伤;但沈禾了解他性子,一直防着这一手呢,为了给他上药,自己晚上睡觉也不脱衣裳,拿了几本书当枕头枕着;这样她睡得不舒服,隔段时间就能醒来,时间到了就悄悄过去给季松上药,看得季松又心疼又高兴。这会儿夫人传了阃令(1),年少有为的季爷季参将也只得乖乖回了家,一时间底下人松懈了不少,三五成群地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怎么回事啊?季爷怎么回去了?”
“就是啊,季爷疼夫人不假,可咱们夫人知趣,从来不掺和季爷在外头的事情,最多给咱们求求情、赏点钱,怎么让人找季爷回去了?”“钦你们说,咱们季爷在家会不会受家法…“怎么可能?但凡夫人能发话,那肯定是季爷愿意让夫人发话,怎么会责怪夫人呢?”
“哎你个猪脑子!谁说是夫人受家法了?我是说季爷。”“嘘!说这个,你不怕给季爷听见了,赏你吃棍子?”“话虽如此,但是…你们就不想知道吗?”“………那咱们从哪里知道这个……”
底下这群人倒是挺喜欢沈禾的,原因也很简单:但凡是露脸的活儿,季松都让给了沈禾去做。
什么掏钱请底下人吃肉啦、底下人犯错时求情啦、家里有女人生孩子带东西去探望啦……等等等等,这些全都是夫人做的。虽说他们大抵也能明白,这些事情沈禾之所以能做成,还是因为季松愿意让她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