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苗儿,我只要你
沈禾静静地望着季松,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后摸了摸他浓密的长眉:“子劲,这不怪你。”
“你不要多想。”
季松脸庞依旧木着,脸上指痕越发鲜红如血;他抓着沈禾的手轻轻摩挲着,许久后,他低低地唤:“苗儿。”
沈禾心中一震,轻轻应了一句:“我在。”“子劲,我一直都在。”
季松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他声音愈发低了,哀哀地求她:“你喝了药,咱们做一辈子的夫妻,好不好?”
他固然喜欢两人的孩子,想着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可他不敢。季松不敢去赌,赌他的苗儿会安然无恙地生下孩子。天下偌大,生民亿兆,可信他的,只有一个苗儿。信他不是什么恶人,会关心他的饮食起居,会呕心心沥血地帮他分忧解难。他的苗儿会为他哭,因为旁人骂他;她不会伤人、不会吵架,难过得闭目塞听不去打听这些事,却会绞尽脑汁地帮他创建互市,一点点地让百姓对他改观。其实那些人说得对。
他好色、暴虐、权欲炽烈。喜欢她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宠爱她是因为她聪明识趣,全是为了自己。
只是她太好,他忍不住动了心,一点点地迁就她,却又忍不住地欺负她,想看她失了平静的模样。
她会嗔怒,却又囿于修养,不会打人,不会骂人,只是别过头去不看他。像一只漂亮乖巧的狸奴,被他气到气冲冲地背过身趴着,用尾巴驱打他。那时候他会觉得,她只是和他这个人闹别扭,不是因为侯府公子的身份,也假装没有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说不出自己对沈禾是什么感觉。好色?怜爱?依赖?信任?炫耀?他说不清,只知道她不能离开他。
在她身边,他才安心。
所以知道她帮了盛羽后怒不可遏,怕她对自己也只是一时的怜悯,怕她留在自己身边是为权势所迫。
他要杀了盛羽,他要把她留自己身边,爱他本人、爱他权势都没关系一一他有。
他愿意给她。
只求她留在他身边。
他送她礼物,与其说是礼物,不如说是贿赂,想用那些金玉之物编一个笼子,小心翼翼地把她藏在里面。
可她不上钩。
他愈发心焦,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宝贝都捧到她面前任她挑选。他找了好多家铺子,才选定了一套点翠的首饰,满目憧憬着她欣喜的模样。她却不肯收,逼着他毁了那套首饰;他气急,却更害怕,不惜用身份逼她就范;她倒好,知道他喜欢自己,仗着他的喜欢和他赌气。她误会季松要收了穗儿,不惜设下连环计帮穗儿脱身,不惜直面他的怒火;他先是气急败坏,后来却又失落起来。他羡慕穗儿,能得到她这样的偏爱与保护。后来他去赌场,借着和她吵架的名义,一半是委屈、一半是生气,想要让她向自己服软;可后来她到了赌场抓他,明明他有的是借口,却还是跟着她回了家。
他不舍得她难过。
为这事他挨了板子。他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一直不肯见她,便明白了什么叫一日三秋。
他喜欢她,离不开她,一天都离不开。
他要官,被父亲绑起来打,不想被她知道了;她那么瘦,胆子又小,居然也敢挡在他的身前,还绞尽脑汁替他辩驳。季松想笑,把她留在了家里;和父亲谈话时,他没把话说绝,也是存着一份自私,希望父亲把她送过去。
果真如此。
迷药的事情之后,季松无数次想把一切和盘托出一一他的父亲忌惮他,他的妻子怜爱他。
他的母亲为他所害,却编造谎言不让他自责;直到这谎言被戳破,所有人视他为灾星,觉得他会害了宁远侯府满门。自母亲去世后,只有她一个人会信他、怜他;她不认同他许多观点做法,却不会将他斥为凶恶之徒,只是温言软语,软硬兼施,一点点地引他向善。多好笑,她居然利用他的感情,想要让他变了性子。季松说不出自己是喜是悲,只知道他再也离不开她,只想让她陪自己过一辈子。
他要保护她一辈子,让她顺遂富贵地过一辈子。却因着粮饷的事情,连累她挨骂;她挨了骂只是难过,哭泣却是因为他被弓。
那时候季松气得胸口生疼。他想把那些骂她的人全都抓了,一个个地向她道歉;可他知道她心软脾气好,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做,只好弄了一个茶市,慢慢地让其余人改观。
她小产,季松背地里哭了无数次,为两人的血脉不曾面世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可回过神来他大为庆幸,为她不用再受孕育之苦,为她可以健健康康地留在他身边。
可如今,她又有了身孕。
季松害怕,怕那孩子随了父亲,天生一副强健的筋骨,怕它和父亲一样,害得母亲没了性命。
他把整个大同的妓院翻了个遍,只为了找到足够的有孕妓女,帮他试出一副足够温和的药;季松做的坦荡一-没了他,那些妓女只能更惨,却没想到她不愿意。
她想要生下两个人的孩子。
季松害怕。他只能求她。
“苗儿,你答应我,好不好?"季松又问了一遍:“你要我一一要我克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