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那里。
宋爱华生前经常用的东西不多,尤其是在时宓走了后,除了院里头那一小块地还种着草莓,村里头其他外头的耕地都应着政府当年的号召退耕还林了。可在宋爱华走后,那一小块耕地也变得荒凉了,杂草丛生。
等把奶奶平日里的衣服和起居用品一一收拾好后,时宓走到宋爱华的桌边,才发现她在桌子的最下面,还放了个小匣子。
匣子没有上锁,也没有落灰,说明宋爱华生前总擦拭这个匣子。
时宓盯着眼前这个匣子,感觉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直到她拉开以后,看到匣子里满满一沓信封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奶奶还有写信的爱好?
这么一想,她还在安溪镇的时候,好像的确看到过奶奶在桌子上摊开张纸在写些什么。
那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老人家那么认真干一件事,遇到不会写的字还会专门过来问她。
当时的时宓以为宋爱华只是突然来了兴趣想要写信。她上高中后,就有了自己的手机,有时候在上面戳戳点点,宋爱华就会坐过来,安静而又好奇地低头看着上面。
半晌,她带着感慨地说:“现在这时代真好,想见面了,掏出手机打个电话或者视频,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和视频,就跟面对面似的,哪像我们那会儿,连手机都没有。”
时宓:“奶奶,那你们当初拿什么联系啊?”奶奶想到什么,忽然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说道:“写信啊,而且这还是你爷爷教给我的。”
爷爷?
时宓其实很少从宋爱华的口中听到爷爷的名字。但她听妈妈说过,当初是奶奶跟着爷爷来到安溪镇的。而她的家乡,距离这里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需要跨越一座又一座的大山。
等她毕业后上了班,手里有了钱,也提出过给宋爱华再换一个新手机。
当时正在打视频电话,视频中的老太太满头花白,戴着副老花镜,对着镜头笑呵呵地说着:“我这都多大岁数咧,那还用得上这么智能的物件儿?你们年轻人拿上就成咧,我手里头这个还能再使唤好几个年头呢么。”
没说几句,视频就卡了好几次。
时宓也问过宋爱华都有手机了,还写什么信,要真想了,打个视频电话不就行了。
宋爱华不赞成:“信可不一样,它是有味道有情感的,虽然隔着冷冰冰的屏幕能见到热腾腾的人,但你想想,每个人写下来的信都是不一样的,那里头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情感,只有在读信时才能感受得到,要真面对面了,反而没那个味道了。”
……
“那个年代,远嫁的不多,都是村里头或者隔壁村里见个面结个亲就好了,可你奶奶不一样,那会她还是村里的一枝花呢,追求的人也不少,可偏偏后来就看上了你爷爷这个愣头青,打定了主意就要离开村子跟着他走,村里头的人都说她是昏了头脑不分天南地北……”
她妈妈给她讲过去的故事,一边说一边发笑。随后想到什么,她妈妈说到一半,又叹了口气:“就是后来你爷爷他……唉可惜了。”
后面的没有再说,可时宓却一直记着。
她忽然觉得,宋爱华好像不光是安溪镇她认识的那个宋爱华。
她也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人生。
只不过,被时间遗忘了而已。
这些信,密密麻麻地一眼看过去上面全是字。
时宓简单数了下,有足足二十多封信。
而放在最上面的,是已经装好的一封待寄出去的信。寄件人写的是宋爱华。
收件人是一个对时宓来说很陌生的名字:徐若瑾。
而收件地址则是——
时宓盯着上面的名字,缓缓念出了声。
“伽弥山。”
从2003年到2025年,不出意外,这些信封居然有来有往地整整通了二十二年。
所以奶奶,一直以来都是和一个人通了这么多年的信?
时宓有些不可置信,可细细想下来,这好像也真是宋爱华能做出来的事儿。
可这个徐若瑾是谁呢?
低头看着手里头这封写好的信,时宓抬起手来想要把里头的信抽出来,可顿了顿,还是放了下来,目光向下垂落的时候,发现了信纸中间里头夹了几张相片,应该是一块夹起来的。
她把那几张相片抽了出来。
发现都是一些山上的风景照。
不同于她们这边的山,凹凸不平,绵延不绝。
相片里的山,高耸陡峻,处于云雾之中,红岩叠嶂,很是壮丽苍茫。
等她妈醒后,时宓把那些相片拿给她看,母亲看完后,指了指相片上的那座山,语气充满了感慨:“伽弥山就是她的故乡。”
伽弥山,这其实并不是时宓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奶奶的家乡是在这里吗?”
身为建筑设计师,她自然对很多地区的建筑都有过了解和涉及。这几年大力发展旅游业,很多地方的建筑都在机缘巧合下火了起来,被很多人熟知起来。
伽弥山就是其中之一,这在此之前,它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寺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