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68
深霄寐静,夜风微凉,叶昕在树上等了大半时辰,里头都没什么动静。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白天匆匆一瞥的背影,让她疑心崔琰乔装成普通弟子,到神霄派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先前她受伤行动不便,几次与崔琰见面都落于下风,又被他威胁指使到神霄派来,心中实在有些不甘,今天发现端倪,便想来一探究竞。眼见没有异常,叶昕轻叹一声,就要下树离开,这时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林间小道里有一道人影正在靠近,她顿住动作,凝神细看。只见这人走走停停,临到客房院子后方还绕行一圈,形迹十分可疑,若他身后有人跟踪,只怕立刻就会暴露出来。幸而叶昕早早占了个高地势,看得十分清楚,还不容易叫人察觉。
等那人走近,一身灰色武服,相貌堂堂,一派名门正派的君子风度,正是姜敬亭。
叶昕挑了一下眉,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他。他到了客房后院,并不入内,在门上敲了几下,举止坦坦荡荡,瞧不出任何异样,可叶昕看见他来的一路谨慎,并不相信。很快有人从客房院子开门出来。
白天花间派来的是八彩将里的严华,魏雨两个,还有四名普通弟子。眼下出来的,正是四弟子中的一个,他身材高大,一张脸却生得普通至极。叶昕看着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一起离开,走的尽是小路。今夜月色暗淡,两人没有提灯,全凭习武眼力过人行走。
犹豫了一瞬,叶昕便跟上去。也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缀在后面,有好几次险些遗漏了目标。
一路跟至山后,只是一错眼的功夫,两人就不见影踪。叶昕目光四处搜寻,也没能再见着两人,错愕之余想了一想,她立刻意识到,后山必有密道或是暗室。
叶昕耐着性子等了许久,这两人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林间各自分开。她也不再跟踪,在树上又等了片刻,这才回去睡觉。翌日,神霄派上下对花间派来访议论纷纷,叶昕想的却是想着昨日夜里看见的情形。
姜敬亭与花间派有勾结?叶昕向来不吝以最大恶意揣测他。可这件事又该如何利用,对她才有好处呢?
自穿越到了这里,她处处受制,身不由己。若有机会摆脱花间派,才能真正得了自由。
叶昕虽不知他们背地里在谋算什么,搅黄了总没坏处。她想了许久,自己出面危险太大,容易暴露自己,还是借力打力最为有利。神霄派里她最熟悉的是王闻山高鸣几个弟子,只是他们太过年轻不经事,这样的大事交给他们实在放心不下,何况叶昕也不能和他们解释如何知道的内情,只能另选他法。
思来想去,到了下午都没能想出个稳妥法子,这时童希提着糕点给她送来,道:“听说姜师叔是被京中事务绊住了脚,要晚几日才能回来。”叶昕一下想起姜维麟给她的玉佩。在神霄派住了这许多日,虽然她少出门,可从王闻山童希闲聊也能得知,玄宁真人与明心真人分属两派,姜维麟是玄宁嫡传弟子,姜敬亭是明心徒孙。
揭露姜敬亭与花间派勾结之事,若是捅到明心这儿只怕毫无用处,还有可能惹祸上身,还是该找玄宁真人一脉的人。姜维麟临走前给她玉佩,说遇着什么紧急之事可以找他的师兄。
叶昕拿定主意,和童希打听青霜堂的位置。童希告诉了她,顺便还说了青霜堂主人顾铭的来历,“十年前顾堂主年轻时也是七君子之一,名号天璇,风光不在现在的姜师叔之下呢,就是后来……可惜了……”
叶昕问可惜什么。
“顾堂主遭了魔教暗算,双腿废了,此后就在青霜堂隐居,鲜少外出。叶昕一听越发确定顾铭是好人选,在神霄门中地位特殊,为魔教所伤,定是嫉恶如仇。
打发童希离开,叶昕开始找笔墨,她住的这间屋子只有换洗衣裳和几样常用器具,别无他物。于是她摸到了姜维麟的屋子。房门没锁,她推门进去,屋里陈设简单,除了桌床木架等物,还有一个兵器架,最上一格空着,下面则放着一把长剑,剑身细长银白,如蕴秋水。叶昕直觉这是柄好剑,多瞅了几眼,随后走到书桌前,找到笔墨纸砚等物。叶昕拿出纸,研墨后用左手写了两行字,然后吹干。字迹歪歪扭扭,如孩童开蒙所写,她想了想,怕顾铭久见了这字不以为然,又拿出玉佩,沾着墨在纸笺上盖了个印。
她将桌上笔墨都收拾干净,再把玉佩洗干净。等到了傍晚时分,暮色渐起,叶昕来到青霜堂墙外,顾铭这处院子在后山向北,只有一条独行小道,十分荒僻。叶昕跃到离院子最近的一株树上,看了片刻,见房中点上灯,知道里面有人,于是将纸笺夹着石头,朝那间亮着的屋子扩去。
她用上内劲,石头如暗器穿透窗纱。就在那一霎那间,屋里响起一道厉喝:"谁在外面?”
声音里蕴含内劲,也不知是什么法门,叶昕一阵气血翻涌,险些控制不住从树上栽下来。内力如此深厚,实在骇人,反正警示的纸条已经送到,叶昕赶紧提起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跑了。
幸而顾铭离群索居,双腿残废,没有追上来。叶昕回到屋里,连喝两杯水,压下被震荡的内力。心中既有余悸,又有得意,顾铭武功如此利害,可算是找对人了,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