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跳声。
很轻松地将她抱到桌上,覃乔泪盈盈地凝视他,带着哭腔问:“不生气了?”
屈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他笑了:“今天的水饺很好吃,晚上请你去看电影、逛街,新房还缺床羽绒被顺便去买了。”
她破涕为笑,捏起拳头,轻轻给了他一拳。
“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张爽的破锣嗓子先于人影冲了进来:“嘉树那个沈老板说合同——”
声音突然卡壳。张爽一个急刹车,瞪圆眼珠:
“我操,朗朗乾坤,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走过去,拍在张爽脑门上,问:“你不会敲门?”
覃乔跳下桌,收拾掉桌上的餐具,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
覃乔没想到田佳悦会来找她。
昨日后半夜一场暴雨过去,今日天空瓦蓝如同熨烫过的质地上乘的蓝色绸缎,平整光滑,没有一道皱褶。
覃乔坐电梯到楼下,刚出大门远远看到了站在门卫室外面戴着太阳镜的田佳悦。
田佳悦亦是看到了她,她抬手摘下太阳镜,露出弯起的眉眼。
万丈光芒下,覃乔嘴角淡淡牵了牵,算作回应。
打过招呼,两人并肩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咖啡厅。
咖啡厅里冷气打得足,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凉气激得起了鸡皮疙瘩,覃乔抱臂搓了搓。
选了张靠窗的位置先后坐下,临近中午灿烈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漏进来,再穿透窗子斜斜落在她们身上,斑驳的光圈在她们肩头跃动。
覃乔询问田佳悦想喝什么?得到的回答是都可以。
服务员抱着菜单安静的等候,覃乔抬头对她说:“一杯美式、一杯卡布奇诺。”
两人工作都很忙,手机在桌上频繁振动,都是看一眼后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怎么了?”覃乔率先开口。
田佳悦直入正题:“嫂嫂,你和哥哥分开的六年里他做过两次右眼复位加固手术,加上四天前第三次。”
三次手术让覃乔心尖一抖,指甲刮过玻璃桌面,发出“呲——”一长声。
那是无法压制的本能反应。
田佳悦抿抿唇:“那天你们分开之后,哥哥想随便走走,在一处弯道,被一辆拐过来的车撞倒,当场被送进了医院。”
顷刻间,覃乔眼里弥漫起泪雾:“我……”原来都是因为她。
田佳悦垂了垂眸:“哥哥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
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过来,然后将杯子轻轻地搁在两人面前,似乎察觉到气氛沉滞,只微颔首示意,便转身悄无声息地退远了,
“去年你出国当晚,哥哥就因为网脱住的院,早就有症状了,只是那几天爽哥的事,他耽误了,才会……”
田佳悦有些说不下去,眼圈泛起红意,哑着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看不见,我感觉.....哥哥挺害怕的。”
覃乔拿起手机,此刻,它尤其沉重,几乎要拿不住。
那串号码烂熟于心,她在屏幕上摁出,正要拨出去,田佳悦低声说:“哥哥在市医院眼科101病房,上午刚拆线。”
这道声像是隔了一层厚海绵传进她耳朵里。
手机从手里落下,“哐”一声,砸在桌面上,痛意瞬间像山火点燃席卷全身,可大脑又是一片空白。
捡起起手机,她跑出咖啡馆,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半小时后,覃乔站在病房门外,从小窗里望进去,看到陈嘉树家里的男保姆贴墙站着。
横出来的隔断墙壁完全遮挡了她的视野,她看不到病床上的陈嘉树。
巨大的伤感如同洪水肆虐而来,她压不住心里这股酸楚,转身就跑,躲到没有一人的楼梯间。
背靠墙,覃乔无力地滑落在地上。
外面走廊上脚步声时起时落,她怕被人听见,埋下头咬住手背,不让自己的哭声惊扰到别人。
都怪她,只有最熟悉的人才知道怎么精准的刺痛对方,她是故意的,看他被打击到后失魂的模样,她竟还有一丝快意。
她在做什么啊?
她的理想、她的学业、她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倾尽一切给她的,而她呢,却是用这么恶毒方式回馈他.....
滚热的泪水从指缝间渗出,顺着脸颊滑到下颌,一滴接一滴砸在地上。
老天……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求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好不好?
眼睛给你、手给你、腿给你,不要再折磨他了……好不好.....
悲痛仿佛一个接一个的浪头,她咬着牙挡了又挡,终究还是撑不住。
下一秒,哭声决堤,彻底失控地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