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哄我
姜容婵想象不出皇帝要怎么伺候她,还未张口问,身子便倏然一轻。“阿姐近来似乎轻了些。”
皇帝抱着她下马车,口中喃喃自语:“合该多补一补。”姜容婵懒得多言,她回长安后,比先前还重了几分,也就姜云翊觉得她轻了。只消一眼,皇帝便看出她心思,抿唇道“阿姐每日吃的太少,得多一一”他叮嘱时的语气,莫名让姜容婵想起钟媪,忍不住蹙眉,闭眼不听。“罢了,你不爱听,我往后少说,"姜云翊语气微顿,不冷不热道“左右阿姐不爱同我说话。”
他已至殿内,宫人早将热水备好,水汽氤氲中,姜容婵身上刚穿戴齐整的衣衫又一层层被剥落。
望着似雪肌肤上星星点点的痕迹,姜云翊指尖掠过,平静道:“你怎么不说话?”
从踏入殿内起,眼前的女人一句话也不同他说。甚至他故意抚摸她身子敏锐之处时,她也只是拧眉不语。沉默如同烈焰,烧得皇帝最后一点理智也消散殆尽。分明是他恬不知耻地将阿姐困在昭阳殿,却总惴惴不安。姜云翊喉咙发紧,快被她的缄默逼得发疯,扯出一丝微笑。“阿姐能同夏侯瑛谈笑风生,为何不能与我一一”姜容婵忍不住打断他,高声道“是陛下所言,令我不知如何作答。”她垂眸,望向少年攥紧的手。
紧握的指节中是她刚褪下的小衣,已被揉得皱巴巴的。“夏侯瑛,"她慢慢吐出这个名字,瞥见皇帝脸色泛白,方才冷笑一声,道:“陛下为何对他这般介意?连这三个字也听不得。”姜云翊脸色铁青,原本便轻薄的小衣倏然被捏坏。满室暖香中,她半点不怵,手腕抬起,轻轻抚过少年脸颊。“你比他重要得多,"姜容婵手指微顿,感觉到他眼角抽搐一瞬,继续安抚:“为何因他恼怒至斯。”
“我知道。”
少年嗓音有些飘渺,他自然明白阿姐不可能待一个刚认识的人情谊深厚,甚至超过他。
姜云翊呼吸凝滞,突然问“以后呢?”
“以后也不会。”她声音极淡,却颇有说服力,“我这样说,你仍旧耿耿于怀么?″
姜云翊喉咙发紧,他何止耿耿于怀。
听过阿姐的话,他更欲对夏侯瑛除之而后快,既然她不在乎,那以后杀便杀了。
看出皇帝所想,姜容婵百思不得其解。
姜云翊委实越来越难揣摩心思,幼时不喜她与王兄们走得太近,只需一句“他们皆不及你”便能平静,为何现下如此难以安抚。她身子浸在水中,倚在侧边,仰头直接问道:“为何?”少年乌墨般长睫轻颤,眼前女人脸颊被水雾蒸得泛红,偏过头时桃花眼含水带雾,一片朦胧。
欺霜胜雪的肌肤落入眼中,犹如一场密雪覆盖心头。嫉妒她身边所有人,甚至那盆她喜欢的芍药。所有可能分走她目光的一切,都被他深深厌恶。姜容婵来之前,他不知生有何趣,姜容婵来之后,他才对死亡有些许敬畏之心。
他仍旧不知生有何趣,但活着可以在阿姐身边。而后,便忍不住逐渐贪婪,不知满足的渴望更多,心里的死水化作妒火,想将她身边碍眼的东西燃烧殆尽。
偏偏她在乎那些微不足道的玩意。
姜云翊喉咙发紧,一言不发。
正当姜容婵以为他不会回应时,敲金击玉般的声音响起。“你我之间,为何不能毫无间隙?”
“我可以做到,阿姐缘何不能?”
他呼吸有些不稳,紧紧盯着升腾水雾中若隐若现的身体。姜容婵隐约明白他心思。
眼前少年盼她抱有浓烈至偏执的情意,一如陛下对她。至于横亘他们中间的人皆为阻碍,可以毫不犹豫舍弃。姜容婵做不到。
天底下重要的人与事太多,或许不及姜云翊,却也不能随意抛却。她还没有疯。
眼前少年亦知晓,于是决意隔绝出一个唯有两个人的昭阳殿,将其余的一概扔在殿外,不允她多看一眼。
姜容婵眼皮一跳,她还以为此次多想些法子,总归能让皇帝松口。现在看,棘手得很。
她抬眸,眼底似有扯地连天的水雾,朦朦胧胧笼罩着他。“你过来。”
姜云翊闻言上前半步,蓦然意识到她邀他一道沐浴。他脑中忽然变得迟钝,怔怔望着水中的女人,肌肤被热气蒸腾出淡粉,玲珑起伏的曲线若隐若现,像饱满熟透的桃子,唇舌碰一下会尝到甜蜜汁水。良久,他才后知后觉地垂下眼睫,褪去衣衫,姜容婵目光落在一道道被挠出的血痕上,只一霎便挪开视线。
她从来不知自己的指甲那样锐利。
一道声音离她极近。
“阿姐不必担心,我半点也不痛。”
姜容婵转过头,发觉他就在自己身边,看上去竞有些手足无措。“你再过来一些。”
她声音浅淡,落在皇帝耳朵里有些不真实。姜云翊眼神恍惚一瞬,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下意识贴紧她,望向她紧张到紧抿的唇,眼神清明些许,恍然一笑。
他指尖抚着她的脸,低声问“你想怎么哄我?”哄得他神魂颠倒,一口答允她离殿,见一些阿猫阿狗。饶是知道姜容婵别有所图,皇帝仍旧兴奋到呼吸急促。或许,阿姐愿意主动摸一摸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