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148话浮光掠影之梦影之歌（廿三）冷静。
这是理智。
冷静。
这是银子在劝告自己。
“冷静。”
这是有人在说话。
银子浑浑噩噩，置若恍闻，等到从窒息的溺水之感中获得让大脑重新运作，呼吸重新绽放在鼻唇间,她听到。
一一银子。
“银子！”
谁在叫她？
银子回过神。
她发现自己浑身颤抖，晃动的视线内世界是倒转的，掌心的疼痛彻底拉扯回她的神志，与此伴随而来的是她的脑海里重新回忆与刻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月夜之下，与倒下的身影相对应的是一道幽灵站立在蔓延的血泊旁。多么可笑的场景啊.…可笑得令她在那一刹那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光与影将生与死劈成两半，暗杀者现身于光的照耀下,浑身散发着嚣张与肆意怒张的恶意，而她的朋友却被如同恶兽的死亡暗影生吞活剥。手指一颤，就连银子自己都意识不到那一个瞬间自己会做什么。但唯独一件事她无比的清楚一一
她要他死。
她要杀了他，有些事情一直都是杀人偿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然而。
握住胳膊带有强烈阻拦意味的禁锢动作让她被迫清醒。是谁非要叫醒她？
她蓦地仓皇回顾，仰望如山笼罩自己的男人，固执地不肯眨眼,红色的瞳仁里燃烧迸发出激烈的情绪，暗火灼烧蔓延至眼尾，红得令只要看到的人都会心下一凛。
手心火辣辣得生疼，胸口激烈地起伏着，她张了张口，抬起的眉眼固执地紧盯着这个在不恰当的时机出现的一-不可能也不应该之人。波鲁萨利诺。
银子张了张口，呼出的气息带着她心中剧烈的愤恨一同勃发。“波鲁萨利诺，你要阻止我吗？"她问道。感受到掌心传递过来的持续颤抖与抗阻，波鲁萨利诺微微垂眸,而后低声否认：
“不。”
不带一丝犹豫的答复。
随后他不带情感的掠过气息微弱的酒井春菜，目光定格在刚刚被银子愤而攻击甩射出去的刀鞘击穿狼狈地仰倒在地面的年轻男人。刚刚一击得逞的得意不复存在，对方胸口上刀鞘在巨力射穿作用下炸开的一朵木之血花，而能够代表身份的黑色礼帽则是飘落在一旁。独特的装扮将对方的身份昭然揭示，但若有似无的违和提示着，看似政府谍报人员的人物身上还藏着其他的秘密。
并且这个秘密是对方被重伤至此，在看到他后仍然有恃无恐的依仗。繁杂的思绪在脑海活跃着，然而波鲁萨利诺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身边的银子身上，他在否认自己的立场后，再度按下她僵直的胳膊。他微微弯下腰来，从挺立的上衣口袋掏出一个东西，塞入银子手中。银子垂下眼，看清了是什么。
印有海军与世界政府联署标记的药瓶里装着几粒白色的药片。这个她不陌生，这是少数高级将领才会有的特效药，能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延续生体机能，效果有多好，她自然明白。同样，银子也知道于一般海军而言珍贵又稀少的救命特效药对于到了如波鲁萨利诺这等地位与实力的人，无非是锦上添花的存在。这一刻，银子不知道她该去想什么。
她该问些什么吗？给了我你怎么办之类的可笑的话吗？还是该趁机追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摊开的手掌内，小小的玻璃药瓶正逐渐散去属于另一个人浸染的气息，微凉的体感使得本能贪念起那一点转瞬即逝的温度，银子下意识收拢掌心。她抬起头，看向对方，脸上的艰涩与茫然被男人尽收眼底。接着，她又听到男人沉沉的语调在狼藉的夜色里荡开。“喂一片就好。“波鲁萨利诺说着，同时分出眼神撇向表现异常的政府人员，又转回看向她，眼底情绪压抑片刻，终究泄露些许轻叹。斟酌的词汇从男人口中流露。
“她会醒来，但只能延续一时的生机。”
他察觉并赶到的那一刻，蓄意必杀的一击已经成功，[指枪]穿透过酒井春菜的心口。他知道，无论如何，酒井春菜注定没有救了。听到波鲁萨利诺这样说，银子心里划过阵阵波澜，理智逐渐回笼让她明白眼下该做什么。
她转身走了几步伸手将血泊里的人抱起，她垂眸看着对方嘴角凝固的血污，一边低声回应道：……我知道。”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万般不由人。
波鲁萨利诺沉默了一秒，视线停留在她隐隐发红的眼眶，终于还是忍住了没动，只是道：“最多还有二十分钟，被惊动的巡逻部队会来这里。银子你一一”他低声缓缓道：“战国大将今夜值班，你才能来这里吧。”银子已经将特效药硬喂给了酒井，听到后看着他。“这里交给我。"男人始终看着她，眼神里蔓延着一种潜在的让她下意识回避不敢触碰的情绪。
她被看得有一瞬地脊背绷紧，但很快反应过来摇头，银子清楚波鲁萨利诺话语透露出的利害。
他这是变相地将整个事情的承担后果揽了过去，银子不是不识好歹，若放在别种处境，有人帮忙收拾烂摊子她求之不得，但现在，现在不行。每个人都有着一道自己设置的底线，银子给自己的底线便是她贯彻的武士道，人有所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