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出这么严重的事故,肯定受着伤,根本不可能凭空消失啊!”
不知道对面给她发了什么。
女生有些头疼地“啧”了一声,语气却是在安慰:“不会的,如果真有什么绑匪,那现在她爸爸应该接到赎金电话了才对,总不至于接到电话了还不报警吧?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冷血的爸爸!”
孙俏雨不知道他们在微信里聊什么,却忽然有些低落地想,冷血的爸爸这世上肯定是有的,至少她身边就有一个。
身体缩小这种情况,本来就是件无法用科学逻辑解释的事情。
因为她缩小的是实体,仿佛是在车祸现场进入了一个能把人压缩的空间通道才抵达到这里,所以出事故的那条路上很可能不会有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所以她爸爸会怎么看待她消失这件事情?
是会大费周折地去找她,还是就表面伤心一下,然后很快就将她失踪的事情抛诸脑后?
孙俏雨不想细想,毕竟有些事情想多了难免自伤。
互联网上动不动就说要逃离原生家庭。
但“原生家庭”这四个字,从一出生就背负在每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很多时候,人生都是一种围城内外的选择。
在没有更好的托底渠道之前,逃离了原生家庭,人生并不一定会变得更好,只是因为人们习惯于去美化那条没有走过的路。
她爸爸严重的重男轻女,但不管怎么样,他曾经供她吃穿,让她顺利地念完大学,在她因为失恋而走投无路的时候,向她敞开过家的大门。
孙俏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只能安慰自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走一步看一步。
漏窗而入的阳光落在猫爬架,烤得圆圆的竹篾半球暖融融的,她晒了会太阳,还是觉得心情糟糕,恰好小八路跳上来舔毛,她干脆像八爪鱼一样抱住它,把脸埋进猫猫肚子狠狠吸了一口。
“行了,屋子里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弄好了,如果真是人口失踪,那我让我在警局里的叔叔帮忙留意一下,如果有消息了,就第一时间通知你,但是这么大个人突然之间音讯全无,车又损毁得那么厉害,你还是别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了,估计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然而在对方离开前,孙俏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女生不小心点开了对面的一条语音——“嗯,谢谢。”
简明扼要的男音道了谢,尾音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懒惫和熟悉,总让她怀疑曾经在哪听过一样。
-
不知不觉里,孙俏雨已经开始逐渐习惯了缩小的日常。
妥善利用好那根曾经帮助她滑向零食架的细线,基本上能解决她80%以上的生活需求。
她同样也摸清楚了这间公寓来人的规律,每隔两天,一号慈祥阿姨和二号活泼女生会轮番过来铲猫屎、搞卫生和喂猫饭。
阿姨来的时候,小八路会因为抓不到老鼠而挨揍。
女生来的时候,则每每都会站在空空如也的捕鼠笼前感慨现在的老鼠真应该抓起来去上清华。
孙俏雨从最初偷吃的羞愧到被指桑骂槐的麻木,最后,她听到这些话,已经是有点溢于言表的小得意了。
她每次咬着猪肉铺路过捕鼠夹:嘿嘿嘿略略略我偏不上当!
一个迷你版的小人和一只煤气罐大小的胖猫共享一个很宽敞的空间,孙俏雨对自己的休假生活还算满意,只是偶尔摸着自己油油的头发,会忍不住羡慕每天都能实现自清洁的小八路。
满打满算,她好像也已经快有九天没有洗澡了。
这要放在之前她都不敢想。
但珍贵的饮用水只有桌上那一杯。
孙俏雨无奈之下,只能把主意打到小八路的饮用水上。
反正明天下午就会有人过来给它换水,她可以趁早上抓紧时间洗个澡。
浴室的门关着她进不去,拿不到洗发水和沐浴露,退而求其次,也只能弄点洗衣粉将就将就了。
不希望猫猫因为喝到她的洗澡水而被带去洗胃,所以她必须严格控制洗衣粉的用量。
孙俏雨做完一系列的清洁构思,带着对小八路为数不多的愧疚入了睡,半夜里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电子门锁开锁的声音,然而等她睁开眼,迎接她的,却依旧是她熟悉的、平静到悄无声息的黑暗。
她在猫爬架的顶层豪华猫窝里翻了个身,感受着夜里逐渐升高的气温,伸手揪了一把小八路的耳朵,把它叫起来送自己去喝水。
因为不想被空气中扬起的猫毛污染自己的饮用水,孙俏雨每次喝完水,都会用尽全力把樱花杯盖盖回到猫爪杯上,然后等下次喝的时候再推开享用。
夜晚喝水,四周寂寂无声,孙俏雨摸黑上了餐桌,用力将玻璃杯盖推到一边,杯盖落在桌面,发出很清脆的一声“叮当”,毫不意外地盖过了小八路在猫砂盆里埋屎的“沙沙”声。
横竖这家里没人,她无所畏惧,专注地扶着杯沿“吨吨吨”地痛快喝水,丝毫没有注意到,在黑暗的厨房里,某个逐渐逐渐、蹑手蹑脚靠近的黑影。
黑暗中,孙俏雨水喝到一半,只觉得忽然有一阵阴风刮过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