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听出了言外之意。
如果在顺王眼中,楚淮奕是他的污点,是为瑕疵,那名正言顺嫡出的楚瑜,自然视若珍宝。
瑕不掩瑜,楚淮奕不及楚瑜。
只可惜,楚瑜不一定能活着回去,楚淮奕或要下手。
迎亲的马车很大,有三匹马共同拉着,里头置了小榻和矮几,一应俱全。
算起来,楚婉华已有七日没见祁渊,没想到他连装都不装,直接在车驾中等她出城,怎不算亲自迎接?
“你、你是——”
楚瑜张了张唇,见楚婉华动作自如,吩咐兰芷卸去头上沉重的发饰
且两人之间并无过多交流,熟稔程度,哪里像隔了三年的第一次相见?
楚瑜惊呼:“你是祁帝!”
话音四散,城门处霎时激起一片震惊。
岑子衿笑着安抚:“诸位不必惊慌,我们陛下心切,便亲自来接公主了,此乃喜事啊。”
薛义和谢驰岳,一个文官之首,一个武官之首,都笑容僵硬。
素日能说会道,眼下却磕绊起来,假心假意地说了几句祝福,楚瑜还在马车前傻站着。
康弘关上马车的门,才阴阳怪气地“请”走他。
他苦着脸摇头,这七日,他简直度日如年。
陛下同楚国公主起了口角之争,自己忍着七日没见,脸上却没有过有一天笑颜。
批阅完送回的奏章上,密密麻麻写的满腔怒火,隔着千里路程,他都替朝中大人们捏汗。
送亲的队伍和接亲的队伍需要互相交接,清点所行人员和财物。
楚婉华上去后,没再同他讲话,礼制的红嫁衣还穿在身上,最重的头面已经卸下,兰芷手巧,用余下的发饰简单修饰,待到驿馆,便可换常服。
祁渊目光落在她的大红嫁衣上,迟迟没有开口,一时间,气氛跌至冰点,连兰芷都有些心底发毛。
不多时,祁军带来四五个仆役扮相的人,候在车驾外,康弘轻扣了扣门板:“启禀陛下,人带到了。”
祁渊这才抬手将窗扇推开,“公主带来的锦鲤可去看过了?”
为首那人战战兢兢,跪下回话:“小人看过了,是名贵品种,不好养。”
“锦鲤死一条,朕便杀你们一人,若安全送抵祁国,赏万金。”祁渊冷漠开口,不等他们聒噪,就抬手命侍卫带走。
楚婉华梳发的手一顿,“多谢陛下关怀。”
祁渊不悦蹙眉,又忍不住心底的戾气,今日之后,楚婉华便不是楚国公主,而是祁国后妃。
这般回答不失礼数,却叫祁渊心底一空。
“陪侍的嬷嬷何在?”
随侍楚婉华的共三人,兰芷上马车替她梳妆,邱莲和沈静姝自然侯在车驾外头,不曾上去烦扰。
邱莲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忙上前两步,屈膝福礼:“奴婢邱莲,见过陛下。”
见祁渊久久不语,邱莲稍稍抬头看去,随后吓丢了魂,软着腿倒地。
这不是公主养在府中的面首吗?怎会是、是祁国陛下!
想起那日自己对祁渊的冒犯,忙跪起来,磕头不止,却是哭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不似那日,能言善辩。
祁渊戾气难掩,下令道:“此人对公主不敬,拖去城门前,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