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他的藏品
舞会混进来了身份不明的闯入者，那人在袭击城主夫人与法官记录员之后，破窗而逃不知所踪。
比利弗城堡的戒严令瞬间传遍大厅。
宾客们窃窃私语，话题像温室里的酒糟，在口耳相传中不断发酵变味。“一定是米特兰的奸细！”
“米特兰的商人抢走了我们的生意，像虫豸一样窃取这座城市的利益，现在他们的军队奸细还惦记上了城主的情报。”“就该把他们赶出去。”
“不仅这么简单，我听说闯入者撬开了大神官的房间门锁。”“天哪，真神在上！莫非是意图侵害神父的歹徒，要是他得手了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未落，众人目光齐刷刷扎向大厅角落的雕花拱门。大神官站在其间，拱门边沿的牵牛花雕纹恰如一道华丽的相框装点着俊美的人像。
他正与一位姑娘并肩而立,似乎相谈甚欢。而舞池中央的头颅仍在朝着他们疯狂转动，又在匆匆一瞥后哗啦啦地转回去，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莉莉的心早沉到谷底。格里菲斯还没回来，已经远超出他们预期的时间，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侍卫凑到文森特耳边低语的瞬间,她指甲掐进掌心。城堡戒严了。她明白格里菲斯怕是已经败露，安危暂不明确。侍卫渐渐走远，这时，文森特忽然攥住她的手指，像抓着一把蒲苇柔韧的茎,收紧用力。
钻心的疼使她不得不集中全部的注意看向他。他将她的手举到眼前端详把玩：“莉莉，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的手指非常好看。”
蕾丝手套被揪住边角一整只褪下，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他的拇指指腹摩挲着那些凸起的青筋，力道却丝毫未松，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又让他兴致盎然的藏品。
语气轻似羽毛，一一拂过她的肌理：“表皮纤细、白皙，血管的分布很均匀，指甲的形状也莹润圆滑。”
莉莉恐惧他无端而起的赞美，但只能强装镇定：“您为什么说起这个？“我的意思是，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大可以直接问我，何必行窃呢一一”他忽然减轻了钳制，只留下曾紧贴在她掌心的冰凉触感，莉莉被这份冷意激得打了个寒噤。
他发现了！
她踉跄着抽身远离他，却见文森特的眼神像一片蛛网慢悠悠地黏上来。“下次千万别再自作聪明，不然我会把你漂亮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那样就太可惜了。”
最后那句话的尾音微微上挑，带着几分诱哄，眼底深处却藏着不容置喙的警告，仿佛只要她敢轻举妄动，那抹笑容就会瞬间变成一把杀人的刀。莉莉早就听不下去他说了些什么，感到他像猫儿按着老鼠尾巴似的戏耍着她。
心脏在胸腔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脑子里罕有地乱糟糟不成样子，身躯震颤连带着牙关都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文森特徐徐俯身，偏过头好整以暇地靠近她。他的眼皮垂下，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吸力引走，对上他暗红的眸子。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扫过来，莉莉能感到那些贵族依然在对他们貌似暖味的场面投来好奇探究的注目。
也许还流出一两句不可被她得知的议论，但在此刻全都无关紧要。文森特再度捧起她的手掌，上面还残留着方才捏挤出的红痕。他的目光在此流连，像是疏表歉意，又像在丈量这只手完好时的模样。莉莉倒更宁愿眼前是一台绞肉机，她误不小心将手卷了进去，一干二净不给他留半分观览的余地。
僵持了一会儿，他忽而微笑道：“格里菲斯并不适合你，不是吗？你看，他舍得让你如此冒险…”
“不是这样。"她下意识地回驳，话说出口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格里菲斯竞然有如此魔力，值得她在危急关头还不管不顾地维护。文森特并不计较，只笑吟吟地说：“你真的不重新做抉择吗？这时候就别谈什么忠诚了，难道你有多么在意他？”
这话把莉莉也问得一阵沉默。
她确实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对格里菲斯好得过了头，最开始，他对她的意义只在于一份安稳确定的命运。
她想借助主角的强运保证自身不会在乱世中飘零。必须成为他的同伴，而且是重要的那一部分同伴。就这么简单而已。可是，事到如今她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呢？文森特没等到回答，又摸着下颌佯作思索的模样呢喃低语：“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人这样死心塌地？”
藏在那一枚单片镜之下的眼瞳折射出泛着冷意的红光，唇角却勾着一抹近乎温柔的笑意。
下一秒，他恍然大悟，拍手称道：“啊，我明白了一一你睡过他了。”她心神陡然一晃，看到他眼底锋芒毕露朝她直射而来，“我该恭喜他吗？莉莉头晕目眩，呼吸猛地加深。
也就是在这一刻，经文森特的提醒，她意识到自己对他的畏惧感由何而起。文森特是一个没有「气息」的人，喜悦、愤怒、情.欲统统杏然无存。像一尊不再盛装糖果的空匣子，打开盖子只能嗅到内里极其平淡陈腐的空气。对了……
这样的空壳，闻起来就像没有灵魂。
她吞了一大口口水，在此刻空前后悔答应了格里菲斯一并到比利弗城。这里不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