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朴其实已经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从何时起开始对霍晔动心的。这世上的蠢人数不胜数,可蠢人往往是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傻得快要冒烟的,他们心怀鬼胎,表面上却要佯装出一副毫无杂念的模样,还洋洋得意以为无人能够识破其伪装,让章朴多看一眼都想作呕。
霍晔偏偏是反着来的,他似乎肆意妄为,任性放纵,但深入了解后就会发现,他内里单纯得简直超乎想象。在这满是自以为是之人的世界中,突然出现霍晔这样的另类,章朴自然会情不自禁地将更多目光投到他身上。
向来章朴想要的东西,他都会不择手段地弄到手,可是面对霍晔,章朴却破天荒地选择守株待兔,静静地等着霍晔开窍的那一天。
只可惜,这时间似乎比章朴想的长太多了,霍晔对情爱始终没什么兴趣,不见得喜欢男的,也不见得喜欢女的,一直当着块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章朴本来耐心就快要耗尽了,现在既然霍晔主动送上门来了,他自然得好好利用一番这个契机。
他视线落在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身上,这是一具多么让人血脉偾张的酮体,白皙如雪的肌肤在柔和的灯光映照之下,恰似月夜盛开的梨花般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他就如同被爱与欲之神亲吻过额心,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浸透了成熟性感,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得住他的魅力。即便是个石头脑袋,在面对他时,也该生出些难以言喻的污秽心思来。
男人嘛,面对同性,只要懂了欲望,开了精窍,那么在感情上,也会先入为主地对男人产生好感和爱慕。
哪怕霍晔并不为许青岚所动,章朴也认为没有关系,今晚的事情霍晔怎么也联想不到他腹中的鬼胎,只会将其当做哥们之间共同体验的一段秘而不宣的龌龊事罢了。
霍晔目光落在昏睡中的老男人身上,瞧见他濡湿的睫毛,微开的唇,火热的吐息,以及那片软腻如羊脂的肌肤时,一股异样的感觉顿时窜上心头。他本能的去想象那柔滑润泽的触感,刹那间,耳根涨得通红,整个人都被烈火灼烧般坐立难安。
这是许青岚大约是魇住了,喉咙深处传出一阵含混不清的声响,明明此刻他该深陷于昏迷中,但却硬生生迷茫睁开了双眼。
只是他显然还未恢复神智,大脑依旧处于混沌之中,意识在波涛汹涌的晦暗中随波逐流着。此时的他根本无法理解周遭发生的事情,那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全然缺失了神采,就这样迷离湿润,无助呆滞地,仰望着天花板,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声。
霍晔原本沉醉在欲焰中不能自拔,内心深处前所未有的陌生情愫一经萌生,便迅速蔓延开来,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让他完全丧失了应有的理智。
但当许青岚那一声宛若梦呓般的低吟传入了他耳力时,闪电划破夜空,霍晔登时从迷失的深潭中猛得清醒过来。
他直直地对视着许青岚那双因为药力而回归稚子时期般纯净无辜的双眸,强烈的负罪感瞬间从脚底蔓延至脖颈。
突然,霍晔踉跄着站起身来,笨拙慌乱地冲向门口,惶恐不安的模样,仿佛正在拼命逃离一个能够吞噬人的可怕噩梦。
章朴看着霍晔匆匆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霍晔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庭院之中,夜凉如水,他急促地来回踱步,那颗狂跳不止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下来,烦躁不安熊熊燃烧着,让他全身上下没一处是自在的。
终于,忍无可忍的霍晔一头扎进喷泉中。冰凉刺骨的冷水淹没了他的身躯,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浸在里面,直到他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才从喷泉里面站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水珠顺着他深邃硬朗的五官滑落,滴落在地面上,霍晔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一滩水影之上。刹那间记忆汹涌而来,他又想起了之前透过磨砂玻璃,所看到的许青岚洗浴时的曼妙身姿,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再度泛起层层涟漪。
思绪一旦被勾起,就难以控制,他的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更多画面,他想象着自己回到当时,毫不留情地将浑身湿漉的许青岚从浴室里拽到床上,接着用绳索将他捆绑起来,让他动弹不得。如果许青岚挣扎呼喊,他就抓起自己的衣服塞进他口中,塞得严严实实,直至他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甚至,如果许青岚不喜欢自己的衣服,霍晔还可以将其换成钞票。这个男人既然这么喜欢卖,那么卖给女人还是男人应该没区别吧……
当意识到自己脑海中的这个腌臜念头,霍晔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狠狠地将自己的脑袋朝坚硬的石雕栏杆撞去。
他好像坏掉了,霍晔想,只要他一想到那些事情,便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这种变化让霍晔感到前所未有的罪恶感和自我厌弃,他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就是个下三滥,满脑子都是带着颜色的废料。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让他产生如此肮脏念头的,是他一直都看不上眼的软饭男。
他的心思不干净,所以,他好像也无法如以前那样纯粹地恨许青岚了。
霍晔陷入极度的混乱中,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这样一个人满身湿淋淋地呆坐在喷泉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