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家伙的位置,心中便越发确定了猜测。
这几人的行动轨迹,倒是和梁进所预料的一样。
一抹了然于胸的笑意浮现在梁进嘴角。
“以静制动。”
他淡淡地回答,声音平静无波: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静地等待。”
等待?
雷震和肖六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困惑。
强敌环伺,寨主咄咄逼人,坐以待毙?
梁进却没有再解释。他猛地一扬马鞭,清脆的鞭声在山道上炸响!
“驾!”
胯下骏马长嘶一声,骤然加速,如离弦之箭般沿着来路疾驰而去。
山风呼啸着掠过梁进的脸颊,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他放声大笑,豪迈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只听他一边笑一边唱道:
“眼看他起高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
歌声高亢,被疾驰的骏马远远抛洒在身后。
雷震和肖六被梁进这突如其来的放歌弄得一头雾水,只能奋力策马追赶。
马蹄声如雷,踏碎了山道的寂静。
两人心中惊疑不定,大哥这唱的是什么意思?
是胸有成竹的预言?
还是对即将发生之事的……嘲讽?
他们望着梁进一骑绝尘的背影,只能将满腹的疑问和揣测压在心底,紧紧跟随。
………………
另一边。
李雪晴、韩童和斐彪三人策马疾驰。
日头西斜,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崎岖的山路上。
直到暮色四合,天边仅剩一抹残红的晚霞,他们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停下歇脚,让马匹饮水吃草。
李雪晴跳下马,走到一块平坦的大石旁。
她并未急于休息,而是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枚晶莹剔透的水晶三棱柱。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恰好穿过云间缝隙,落在棱柱上。
她微微调整角度,一道如梦似幻的七彩光柱便在她白皙的掌心悄然绽放,流光溢彩,如同握住了彩虹的精灵。
她凝视着掌心这小小的奇迹,眼神异常温柔。
她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棱角,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夜残留的体温和……那份刻骨铭心的痛楚与欢愉。
“木姑娘,”
憋了许久的韩童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与他孩童般的外表形成强烈反差:
“你……变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李雪晴。
一旁的斐彪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揶揄道:
“韩童,你懂什么?木姑娘如今觅得良配,有了宋英雄那样的好归宿,自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男女之间情爱滋润的滋味,你这辈子怕是没机会懂喽!”
他本意是打趣,想活跃下气氛。
若是以往,听到这般露骨的调侃,李雪晴即便不恼,也难免会有些尴尬赧然。
然而此刻,她只是专注地凝视着掌心的光柱,神色平静无波,仿佛斐彪谈论的是与她无关的旁人。
经历了那刻骨铭心的一夜,她已不再是那个封闭心扉的木山青。
既然她已将自己交给了梁进,认定了他是她的男人,那么外界的目光与言语,便再也无法撼动她分毫。
她的坦然,源自于内心的抉择与担当。
韩童却狠狠瞪了斐彪一眼,那张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死胖子!我只是身体比你小,论年纪阅历,你未必有我多!我说的是这个吗?”
他转过头,目光如炬,再次仔细打量着李雪晴,眉头紧锁,仿佛在观察一件稀世珍宝:
“我以前看木姑娘,感觉就像在仰望一座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峰,高不可攀,唯有敬畏。”
“但今日再看你……”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深深的困惑:
“却只觉得你深邃似海,广袤无边!我完全看不透你了!”
“仿佛……你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即将破茧成蝶、产生惊天蜕变的状态!”
斐彪脸上的嬉笑渐渐收敛。
他狐疑地看了看韩童无比认真的表情,又看了看静默如水的李雪晴,心中也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难道……韩童这小子不是在拍马屁?
真有这么玄乎?
就在这时,李雪晴五指轻轻一合,掌心的七彩光柱倏然消失。
她缓缓转过身,面向韩童和斐彪。
残阳的余晖恰好沉入西山,浓重的暮色如同幕布般瞬间笼罩大地,也将李雪晴的脸庞分割成明暗两半。
那半张隐在阴影中的脸,显得深邃莫测,而暴露在最后天光下的半张脸,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平静笑意。
“韩童,你看得没错。”
李雪晴的声音清越,在这寂静的山坳中格外清晰:
“我确实变了。”
她的双眸在渐浓的夜色中,亮得惊人,如同两颗寒星,闪烁着激动、哀伤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光芒:
“更准确地说……我找到了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