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明选好矿点,见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也就没有继续挖金淘选的打算,准备早点休息。
两人就在那片岩板坡上面,找了个三面挡风的土窝子,放好行李,拢火烤馍,锑盆打了水架在火上烧着,从茶砖上敲下一块茶扔里面,又撒了些盐。
正在两人啃着火烧馍喝着盐茶的时候,忽然对面河岸传来呼喊声:“哎……别干了,都别干了,杨老大分金子……”
两人本就在稍高的地方,河岸边除了沿着河岸生长着一些并不高大的毛柳,并没有什么遮挡,一眼就能看清对岸营地的情况。
随着这一声呼喊,对面河滩上忙碌的四五十人,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计,朝着上一台阶地跑去,那里有七八个地窝子连成片。
地窝子边上一块空地上,立了四根木柱,上面扯了块篷布,弄成一个凉棚。
凉棚里放着张木板桌子和一把椅子。
所有人都跑到凉棚边等着。
看那边热闹,周景明和武阳也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就见四人用块毯子,抬着一个中年从一个地窝子里钻出来,还有一人在前面开道,手中提着把猎枪。
武阳不由问了一句:“是个残废?残废当金老板?”
周景明摇摇头:“之前上来的时候,我没看见这人,不确定,但想来应该不是,只是单纯的摆谱。有些金老板,就喜欢端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威慑下边的人,也喜欢作威作福,不把淘金客当人!”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那是因为在淘金河谷,行动不便的人,最是容易被收拾,哪怕他是个金老板也不例外。
“闪开闪开,都特么别挡道……”
开道的人态度嚣张地吼骂着,有人让得不及时,立马就是一脚踹过去,在众人将路道让开后,那四人将那金老板抬进凉棚,放坐在椅子上,五人也随即分站在两侧
就在这时候,远处的阶地上的矿洞里,又钻出几人,朝着凉棚跑来,凑在人群外围,掂着脚尖,朝着里面张望。
周景明眼睛盯得紧,就在跑来的这几人中,看到了张德宝,不由嘀咕一声:“奇怪!”
之前细细打量着河滩上的淘金客,没有见到张德宝,原来是在金洞里挖掘,一直没出来。
武阳有些莫名:“周哥,怎么了?”
“我跟彭援朝进山踩点的时候,路上遇到过一个淘金队伍,刚才从矿洞里出来的几个,就是那队伍里边的。
按理说那么早进河谷淘金,他们应该占着有自己的矿点才对,现在看上去,好像是合并到这金老板手底下去了。”
这是周景明觉得疑惑的地方,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估摸着张德宝进淘金河谷时所在的淘金队伍,应该是出了状况。
河谷里的淘金队伍,因为矿点的争夺或是一些其他的状况,也经常出现兼并的情况。
一大帮子人围在凉棚边,人头攒动,周景明和武阳,也看不清里边的具体情况,只听到有人在里边高声吆喝着人名。
被叫到的人,立马从人群中挤进凉棚。应该是分到金子的人。
但那么多人等着分金,却只叫了七八个人的名字,两人隔着河岸都能听到分金的人吆喝:“金子分完了,都散了吧!”
人群也就在这时候躁动起来,纷纷吵嚷起来。
“我们的金子呢?”
“我们还没分到金子!”
“怎么就分完了?”
吵嚷声此起彼伏。
然后,周景明看到张德宝挤进人群,听到他吼叫:“我们大家的金子呢,我们还那么多人没分到,不分金子就想这么了事儿,门都没有,赶紧给我们分金子。”
凉棚里金老板的声音更大:“我特么说没有金子,就是没有金子,嫌我这里不好,到别处去。”张德宝的声音再次响起:“杨老大,上一次分金子,你就没给我,我借你一袋白面,你扣我五克金子,你这也太狠了吧?”
金老板声音中的怒气更重:“我特么说了没金子!”
张德宝依旧呶呶不休:“我不信!”
“不信,不信你特么又能怎么样?你们一帮子人的矿点被人占了,老子好心收留你,让你有口饭吃,还敢在老子面前耍横,你特么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老子这里不缺你一个!”
周景明听到这话,不由心里暗道一声:原来是矿洞被占,物资被抢,才选择投奔他人。
“杨老大,你也不能太欺负人了,我们也不容易啊,我们几个,天天在矿洞里,干的是最苦最累,也最危险的活计,看在我们那么卖力的份上,你好歹多少分我们一些,要吃要喝的,没有金子,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又怎么干活……你也不能太黑啊!”
见金老板语气越来越硬,张德宝的口气不由软了一些。
但他口气越软,金老板态度越强硬:“张德宝,我就黑了,我就欺负你了,欺负你又能怎么样?”话说到这份上,张德宝顿时变得气急败坏:“你凭什么欺负我,我给你干了那么长时间不容易,大家伙都不容易,你不能昧着良心啊!”
话是这么说,但这些话显然也说在了别的没有金子的淘金客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