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白喉结剧烈滚动。
种种巧合,让他几乎能确定,里面的姑娘不对劲。
是她吗。
如果真的是她。
那么她重生回来,为何不来找他。
为何,要追着给沈庭钰……做妾。
屋内,崔令窈躺回床上,闭目酝酿睡意。
隔着窗扇,翻来覆去的声音传进谢晋白耳朵。
……她在为什么事而睡不着。
是对沈庭钰的求而不得,叫她辗转难眠。
还是因为白日见到了他。
不肯跟他相认,是不是因为她爱上了沈庭钰?
宁愿做妾,也要…
难言的惊痛顺着心房蔓延至四肢百骸。
谢晋白仰头闭眸,几乎想进去逼问一番。
但他不能。
他得确定了,真真正正确定了她就是她。
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移情他人。
如果是,他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那她的意图又是什么?
他要搞清楚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已经爬上中天,在又一个翻身后,屋内姑娘的呼吸渐渐平稳。
迷迷糊糊间,崔令窈隐约感觉到窗户被再次打开。
但眼皮沉重,她只当是梦,咕哝了声,又沉沉睡去。
谢晋白几步走到榻边,垂眸凝视着榻上的姑娘。
她侧身,背对着墙,面向他这边,似乎睡的很不安稳。
秀气的眉头微蹙,像随时可能会醒来。
身上盖着床薄薄被褥,因为怕热,将被褥压在腿下。
寝裤不安分的上滑,露出半截白腻腻的小腿肚子。
谢晋白瞥了眼,没有多看,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脸上。
他视力极佳,借着窗外的月光,能将一切尽收入目。
那双漂亮的杏眸合上后,这张脸,跟他的窈窈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可他就是觉得哪哪都像。
夫妻三年,恩爱情浓。
他比她自己都要了解她的那些习惯。
下意识不用食指的反应,像。
架着腿,偏头将半边脸埋进软枕,手握着寝被的睡姿,像。
就连眉头微蹙的弧度,都很像。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炙热,叫睡梦中的姑娘感到不安,本就睡得不太安稳的人,呼吸乱了一瞬,似乎就要醒过来。
谢晋白微微弯腰,伸指在她脖颈处点了下。
而后,指腹上滑,毫不犹豫的捏住她下颌,捞起。
指腹下的肌肤细腻,少女整张脸,坦露在他面前。
弯眉,翘鼻,唇形很漂亮,微微上翘,随时都带着笑意。
全然陌生的脸。
谢晋白却心跳如鼓,确定了什么般,只想抱抱她。
狠狠抱住她。
他喉结咽了咽,俯身,将脸埋入她的颈窝,深吸了口气。
怀里姑娘没有用香粉。
嗅入鼻腔的,只有沐浴过后,那股干净清爽的气息,……和她本身所带的甜香。
谢晋白眼睫轻颤,低喃出声。
“窈窈…”
窗扇缓缓合上。
所有痕迹清理完毕,谢晋白出了沈国公府,对身后跟着的侍从道:“派人盯着她,每天说了什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吃穿用度,日常习惯,事无巨细,如实回报。”
他的心,已经能确定她是谁。
但他需要切实的证据,让她无法否认的证据。
也需要弄清楚,她不肯相认,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日马车上,她还想帮沈家姑娘来“搞定’他…
搞!定!他!
谢晋白心口陡然升起一股暴虐感。
她若真敢移情沈庭钰,还要把他献给其他女人。
就不要怪他杀人了。
先杀沈庭钰。
再杀沈涵月。
李勇躬身应诺,见他直挺挺立着,周身杀气四溢,硬着头皮提醒,“太医说了,您的伤势需要注重休息,三更天了…”
剩下的话,被谢晋白抬手打断。
“叫人告诉赵仕杰,他妻子重病在身,求医问药既然无用,办场宴会冲冲喜,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李勇躬身,“是!”
“另外…”谢晋白思忖几息,又吩咐了几句。
桩桩件件,全部都关乎陈年旧人。
李勇隐约猜到主子用意。
不知何故。
让他精明睿智的主子,已经笃定这位国公府表姑娘,是王妃借尸重生。
李勇为主子心酸之余,竟也生出些许希冀。
盼望,他家主子这次不会失望。
第二日。
崔令窈睡醒,嗅到空气中熟悉的气息,只当自己出现了错觉。
这是国公府表姑娘的房间,谢晋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起身,梳妆完毕,就去正房陪沈氏用早膳。
却发现沈氏还未起床。
身边伺候的陪嫁嬷嬷,眼尾通红,见到她来,低声道:“昨儿个夜里,夫人吐了两场,一夜未眠,刚刚才睡下。”
沈氏是个慈母,每每夜间犯病,是从来都不肯叫奴仆来惊扰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