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算的算术题,比鹿闻笙上次在幼儿园写的多……”
纸上是歪歪扭扭的数字,用铅笔写了又擦,擦了又写。
连最简单的“5+3”都反复涂改过,边缘卷成了毛边,算出来的结果却全对。
看着那页被揉得发皱的纸,柳依一觉得原主就是个傻缺。
放着个数学天才不培养,非要逼成钢琴家。
她正想开口,眼角瞥见阳台晾着的小外套还在滴水,昨天的雨虽停了,空气里还飘着潮味。
刚要提醒孩子别着凉,薄栖川突然打了个嗝,小脸瞬间涨红,捂着肚子弯下腰。
他下意识地往墙角缩了缩,左手飞快地摸向毛衣兜,指尖把昨天藏的面包碎屑按进纤维里。
这是被饿怕了的本能,总觉得不舒服时要攥点吃的才安心。
柳依一心里“操”了一声,刚想骂系统,就看见薄栖川从毛衣兜里掏出颗用锡纸包着的糖。
锡纸被捏得皱巴巴,边角磨出了毛边,显然藏了很久。
小家伙把糖紧紧攥在手心,指节泛白,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这个……这个给你看……别逼我弹钢琴了好不好?”
他没敢递出去,只是摊开手心让她看,像在展示最珍贵的筹码,眼神里满是怯意。
这颗糖原书里写过,是薄栖川妈妈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
他藏了三年,昨天被原主发现,当着他的面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他居然敢把这失而复得的宝贝拿出来,对着自己这个“恶毒后妈”示好。
【滋滋——警告!目标人物情感投射异常!任务逻辑紊乱!】
系统的尖叫还没停,薄栖川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往地上倒去。
柳依一伸手去扶的瞬间,瞥见他手背上沾着的粥渍,下面隐约露出道浅红的印子。
是昨天被原主用戒尺打的。
更让她心惊的是,孩子的手腕在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条件反射般的抽搐。
这是长期被钢琴惩罚留下的应激反应,刚才提到“弹钢琴”时就该发作了,他竟硬撑到现在。
“薄栖川!”
她抱住软下去的小家伙,掌心触到他滚烫的皮肤。
那是她在原书写过的剧情:
薄栖川昨天被打完后淋了雨,发着烧还被逼着练琴到半夜。
每弹错一个音,戒尺就落在手背上一次。
而自己,居然忘了这茬。
书房的门开了,薄云觉站在门口。
目光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瞳孔猛地收缩,他刚取出的文件散落在地。
其中一份写着“薄栖川”的病历单露出边角,恰好落在柳依一脚边。
空气突然静得可怕。
薄云觉快步走过来,视线先落在薄栖川烧得通红的小脸上,又扫过柳依一抱着孩子的手。
那双手昨天还握着戒尺,此刻却下意识地护着小家伙的后颈,指尖轻轻按在他抽搐的手腕上。
“他怎么了?”
薄云觉的声音比刚才冷了八度,弯腰就想把薄栖川抱过去。
柳依一却没松手,指尖触到孩子后颈的冷汗,心里像被针扎似的:“发烧了,估计是昨天淋雨冻着的。”
她抬眼时正好撞见薄云觉审视的目光,慌忙补了一句,“跟我没关系,是他自己不听话往外跑。”
这话半真半假。
原主昨天罚他在雨里站了半小时,就因为弹错《致爱丽丝》的一个音符,钢琴成了折磨他的刑具。
薄云觉没接话,只是动作轻柔地将薄栖川接过去。
小家伙烧得迷迷糊糊,却在被抱起的瞬间攥紧了柳依一的衣角,嘴里喃喃着:“糖……不弹……”
每说一个字,手腕就轻轻抖一下,显然是梦到了被钢琴惩罚的场景。
柳依一看着自己被攥皱的衣角,又瞥了眼地上那份病历单。
“营养不良”四个字刺得她眼睛疼,下面还有行小字:“长期进食不规律,伴神经性呕吐”。
这些全是这两年被虐待出来的毛病。
“我去叫医生。”
薄云觉抱着孩子往楼上走,经过她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柳依一,他要是有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说得极轻,却极其危险。
柳依一突然想起书里的设定:薄云觉看似对儿子漠不关心,实则早就查清原主虐待的事,只是碍于家族颜面没发作。
【警告!关键人物敌意值飙升!任务失败风险+ 30%!】
系统警报快把她耳膜震破时,柳依一突然抓起地上的病历单,噔噔噔追上楼梯。
薄云觉刚把薄栖川放在床上,就看见她举着单子闯进来,脸上还带着点没掩饰好的急。
“他胃不好?还对乳糖不耐受?”
单子上写得清清楚楚,原主却天天逼他喝冰牛奶,说“鹿闻笙每天三杯,你也得喝”,把孩子的胃病当成“娇气”来磨。
薄云觉皱眉:“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柳依一梗着脖子装凶,手指却在病历单上戳了戳,“总不能让他病死,谁去赢鹿闻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