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乌云宛如浸了墨的棉花,沉甸甸地压在别墅的红屋顶上。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轰隆——”雷声滚过天际时,薄栖川捂住了耳朵,肩膀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的眼神涣散地盯着虚空,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发套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像在描摹某种看不见的锁链。
“锁门声……他们又要关我进阁楼……”
破碎的呓语从齿缝间挤出来,带着被狂风撕扯的颤音。
三年前被原主反锁在阁楼的记忆,总在这样的暴雨夜苏醒,冷痛藏在骨头里慢慢侵蚀着他。
【最后通牒:让薄栖川淋雨三小时,重现原主经典虐待场景】
【拒绝将触发电击惩罚(延迟1小时生效)】
系统的机械音带着电流的嘶啦声炸响在脑海,柳依一猛地转身锁死阳台门。
雨水顺着门缝渗进来,在地板上积成蜿蜒的小溪。
她拽起薄栖川的手腕,故意板起脸:“看《数学启蒙》动画片,站着看!看完再做十道题奥数题!”
薄栖川僵了半秒。他盯着电视里跳动的数字,小脸上渐渐浮出专注,手指跟着屏幕里的节奏轻轻点着膝盖。
那是柳依一特意给他买的碟片,里面的小刺猬用苹果分乘法,把枯燥的算术讲成了童话故事。
她站在料理台前剥豌豆,指甲掐开豆荚的动作又快又狠。
豆粒蹦落在白瓷盘里,溅出细碎的绿汁。
浅灰色的围裙是上周买的,当时导购举着样品笑:“这颜色衬皮肤,跟您家小少爷的毛衣也搭”。
她当时扯下围裙就扔回货架:“谁跟那小屁孩搭”。
此刻却攥着湿哒哒的豌豆荚,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玄关的感应灯突然亮起时,她正把挑出的坏豆子扔进垃圾桶。
薄云觉站在门口,深色西装肩头洇着水痕,皮鞋底沾着的泥点在地板上印出凌乱的脚印。
他脱鞋时,目光扫过客厅的薄栖川。
孩子站在电视机前,后背挺得笔直。
柳依一则背对着他剥豌豆,围裙带子歪在腰间,露出半截被雨水打湿的袖口。
“披着,别着凉。”他把驼色毛毯递过来,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像怕惊扰了什么。
柳依一回头瞪他:“多管闲事!”
却在他转身的瞬间,抓过毛毯往孩子身上裹,连脚踝都仔细掖好。
薄栖川的耳朵尖在毛毯边缘露出来,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樱桃。
薄云觉的指尖在她手心轻轻一按,塞过来张便签。
柳依一展开,上面写着“张妈房间有针孔摄像头”。
字迹凌厉如刀,末尾画了个潦草的箭头指向书柜第三层。
那目光里的凝重,和上次他撕毁精神病院关系信时一模一样。
他们都懂,这场雨夜里藏着的,是冲着这个家来的刀子他早就察觉发现张妈近一周不对劲。
柳依一前天还嘀咕“张妈擦门框的样子像在藏东西”,他便多留了心。
发现她每次都会用抹布反复擦拭主卧门框,眼神瞟向室内的频率比平时也多了三倍。
“妈,这道题我会三种解法。”
薄栖川突然举着作业本跑过来,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却透着股不服输的执拗。
柳依一刚要夸他,系统的警报声突然变调:
【任务篡改失败,触发电击惩罚(延迟1小时生效)】
电流的麻痒感顺着后颈爬上来,她攥紧手里的豌豆荚,豆粒被捏得挤出翠绿的汁。
厨房传来水壶烧开的哨音,混着窗外的雷声格外刺耳。
薄云觉端着姜茶出来时,正看见柳依一在薄栖川手背上画星星,孩子的笑声混着雨声漫出来。
他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姜茶的热气里浮着几粒枸杞。
是上周柳依一抱怨“熬夜上火”时,他特意让管家备的。
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每一声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薄栖川打了个哈欠,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坚持要把最后一道题做完。
柳依一教过他“难题就像暴风雨,做完就会出太阳”。
此刻这句话像颗小树苗种在了他的心里。
柳依一刚要催他睡觉,薄云觉突然按住她的肩。
男人的目光扫过窗外,雨幕里隐约有个黑影闪过。
在张妈房间的窗台下停顿片刻,又迅速消失在灌木丛中。
“做完这道题就睡。”
薄云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从书房拿出个铁盒,里面是拆到一半的机械模型。
“明天我们拼这个,需要用到几何知识。”
薄栖川的眼睛瞬间亮了,笔尖在纸上跑得飞快。
柳依一看着父子俩凑在一起研究图纸的背影,突然觉得后颈的麻木感没那么可怕了。
薄云觉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是枚小巧的防狼电击器。
他注意到柳依一后颈泛白、指尖发颤,这几天她总说“脖子发僵”。
刚才剥豌豆时又频频皱眉按揉后颈,显然身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