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太太,我知道我没资格回来,但阿川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林清妍抬起头,睫毛挂着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偏不肯落下,倒让眼底的怯懦更加刻意。
她说话时指节泛白,死死掐着怀里的蓝布包,那布包被攥得变了形,是她这场对峙里唯一的底牌。话音未落,她猛地从棉布裙口袋里掏出部屏幕开裂的旧手机,调出反复保存的截图。
某法治公众号标题《生母胜诉夺回抚养权》被红色标注线框得死死的,边缘因多次放大变得模糊。“你看这些新闻,法律是站在血缘这边的。”
最后几字说得格外用力,尾音发颤。
举着手机的手也在抖,指腹反复摩挲“胜诉”二字。
屏幕裂痕卡着的灰垢正和她眼底打转的算计对上,看得人发紧。
阳光斜切过落地窗,在她脚边投下菱形光斑,却照不进那层藏在怯懦下的扭曲。
柳依一的目光越过她的手,落在茶几上喝剩的牛奶杯上。
骨瓷杯壁贴着鹅黄色便签:“38°C,脱敏奶,喝完唇角红疹未复发”。
杯子的边角还沾着薄栖川刮杯底时蹭的燕麦碎屑。
“血缘?”
柳依一拿起杯子,红指甲轻敲便签,脆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那你大概不知道,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从三岁起就碰不得鲜牛奶,五岁在鹿家宴会上,鹿闻笙趁人不备把鲜奶蛋糕搁在他手边,他那时盯着蛋糕上的三颗草莓发愣,没留神奶油里的鲜奶。”她撸起袖子,雪纺下露出浅浅的月牙形红痕。
“等我发现时,他已经喉头水肿说不出话,攥着我的衣角喊“妈妈别让我死’,力道差点拽掉我袖口的纽扣。”
“救护车来的时候,鹿闻笙还在远处偷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清妍。
“倒是你,那天刚偷偷回来,正躲在角落跟鹿太太套近乎,连救护车的警笛声都装作没听见,更别说回头看他一眼了。”
林清妍脸上的泪痕僵住了。
怀里的胎发袋松脱了半寸,露出里头裹着的旧棉布,布角沾着块暗褐色的印子。
看着像被什么东西浸透过,边缘都发硬了。
那是她前几天慌忙往袋里塞胎发时,不小心蹭上的咖啡渍。
当时急着出门没来得及擦,如今在光线下泛着油光。
“我……我离开时他还小,不记得这些细节……”
她声音发虚,下意识拽了拽裙摆,和当年偷偷收拾行李时一模一样。
“细节?”
柳依一突然笑了,转身走向玄关柜。胡桃木柜上并排放着三个相框:
中间是薄栖川的奥数奖状,边角用胶带粘过。
两边是全家福,一张里她捏着薄栖川的脸颊,另一张里薄云觉正帮她拢起被风吹乱的刘海。她从柜顶取下蓝色活页夹,“啪”地扣在茶几上。
金属搭扣的脆响惊得林清妍猛地抬头,眼里的怯懦碎了半分,露出一闪而过的慌乱。
活页夹第一页是张表格,铅笔字记着:
4月12日,误食芒果蛋糕,凌晨2点起红疹,涂药膏三次,哭闹持续1小时47分。
旁边贴着皱巴巴的药膏包装,右下角有薄栖川用蜡笔涂的小太阳。
“你说的“肉’,掉第一颗牙时,非要我吹三下才肯睡。”
柳依一翻到夹着乳牙的透明袋,标签上画着歪扭笑脸,写着:
2026.9.1,下门牙,掉在红烧排骨里,“他说“妈妈吹过的牙齿,会长得比爸爸还强壮”。她指尖划过那行字,声音软了些,却割开林清妍的伪装。
“上次发烧到 39度,迷迷糊糊还在算题,说“等我好了,就去参加比赛给妈妈赢奖杯’。”活页夹里掉出张合影,是薄栖川去年拿奥数金奖时拍的。
照片上男孩举着奖杯,柳依一的红指甲正按在他鼻尖上,两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阳光透过相框玻璃,在林清妍脚边投下细碎光斑,照得她怀里的胎发袋更显苍白。
“这些你都记得吗?”
柳依一合上活页夹,金属搭扣“咔嗒”锁上,封存了被时光悟热的日子。
她的红指甲在夹面上轻点,“他现在最怕打雷,每次雷雨夜都要抱着枕头跑到我房间,说“妈妈的怀抱比较安全’。”
林清妍的肩膀垮了下去,怀里的胎发袋“啪”地掉在地毯上。
“柳依一,你再怎么装,也改变不了我是他生母的事实,薄家这么大家业,总不能让一个没有子嗣的人占着薄太太位置。”
柳依一的红指甲在活页夹上顿了顿,突然低笑出声:“没有子嗣?林清妍,你怕是忘了,阿川从三岁起就喊我“妈妈’。”
“他半夜发烧,请问你在哪?都是我抱着他守在急诊室!”
“他第一次解出奥数题,请问你又在哪?他是扑进我怀里要奖励!”
“还有,他掉的第一颗乳牙,至今还收在我床头柜里,请问你有吗?”
她俯身捡起地上的胎发袋,指尖捏着锦囊边缘往林清妍面前一递,指甲几乎要戳到对方脸上。“你所谓的“子嗣’,是指生下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