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在颈线处滚了滚,压下了那些比柳依一的话更刻薄、更锋利的质问,最终只化作指腹碾过腕表金属表带的细微声响。
末了,他抬眼看向林清妍,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说完了?”
林清妍被这句冷水般的话浇得一窒,看着薄云觉毫无波澜的脸,方才被戳穿的羞愤翻涌而来。她猛地抬手扫过茶几,玻璃杯里的牛奶应声泼洒,乳白的液体溅在昂贵的地毯上。
“薄云觉你凭什么赶我?我是阿川的亲妈!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
薄云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缓缓抬手整理了下西装领口,声音平稳却不容置喙。
“老陈。”
管家老陈从厨房门口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擦牛奶的抹布。
他看都没看满地狼藉,弯腰擦地时,用抹布悄悄挡了下薄栖川的脚,避免被液体沾湿。
直起身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冰冷。
“林女士,这里不是撒野的地方,请吧。”
他刻意加重的“请”字里,藏着对这三年来柳依一悉心照料的维护,更藏着对林清妍此刻失态的鄙夷。林清妍被老陈毫不退让的眼神逼得后退半步,看着这个在薄家待了十几年的老人,竟从他眼里读出了“不配”二字。
她张了张嘴想再争辩,却被薄云觉投来的冰冷目光钉在原地。
那眼神里的警告太清晰。
门关上的瞬间,薄栖川才从柳依一后背探出头,把掌心的玻璃珠塞进她手里。
珠子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是昨晚暴雨时滚到沙发底,柳依一趴在地上帮他摸了半小时才找着的。“妈妈,”他仰着小脸,睫毛上还带着点湿意,“她不会再来了吧?”
“再来就用奥数成绩砸她。”
柳依一捏着珠子笑,眼角余光瞥见薄云觉把蓝色活页夹放进保险柜。
“上周体检,医生说栖川的过敏体质好多了。”
“嗯,”柳依一应着,指尖无意识绞紧了袖口,那是被系统电击后的反应,“毕竟我每天给他煮脱敏奶,而某些人只知道用血缘当幌子。”
薄云觉的指尖在手机边缘顿了顿,像是被“血缘”两个字勾动了什么。
他沉默着将屏幕转向柳依一,老陈发来的消息赫然在目:
林女士今日在别墅外围徘徊三次,第三次驻足时,手里多了个牛皮纸信封,边角露出半截纸张,隐约有“法院”字样。
屏幕光映在他深邃的瞳仁里,看不出情绪。
柳依一的目光刚落在“法院”两个字上,脑海里的系统光屏就刺啦一声亮起,乱码渐渐聚成一行字:【检测到目标关联体(林清妍)行为异常,或触发家庭关系波动前置条件】。
她捏了捏掌心的玻璃珠,珠子上还留着薄栖川昨晚捂热的温度。
又一行字出现在了眼前:
【血缘关联体暂存,待目标家庭出现结构性波动时启用,优先级维持 A】。
街角的公交站台后,林清妍正缩着脖子躲风。
她怀里揣着个牛皮纸信封,指尖把信封角捏出了褶皱。
里面是堂兄刚塞给她的证据,说是能帮她在法庭上拿回抚养。
风掀起她的袖口,露出腕间那串缺了两颗珠子的塑料串,棉线被汗水浸得发灰。
“堂兄,那东西……真的管用?”
她拨通电话时,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绞着信封绳。
电话那头传来堂兄不耐烦的声音:“鹿总说了,只要你能把事情闹到法庭,他们就有办法借官司让薄家乱起来,到时候你要抚养权,咱们就能趁机拿到他们的商业机密,各取所需。”
林清妍咬了咬下唇。她其实怕得很,刚才路过看到《鹿氏与林氏旁系合作》的新闻,腿肚子都在打转。可一想到柳依一给薄栖川热奶时的温柔,想到孩子现在叫“妈妈”时的自然,那点恐惧就被嫉妒烧得只剩焦渣。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胎发袋,里面除了薄栖川的胎发。
还有前几日趁佣人倒垃圾时,偷偷从孩子梳子上薄的几根黑发。
她没别的筹码了,只能攥紧这最后一点“血缘”。
傍晚时分,老陈拿着份打印纸进来,上面是林清妍与鹿家助理在咖啡馆见面的记录。
“先生,鹿家的教育板块最近在查“亲子权益法规’,”老陈顿了顿,补充道,“林女士离开时,文件袋比来时轻了一半。”
薄云觉指尖在“亲子权益”四个字上敲了敲,突然起身往玄关走。
柳依一看着他从衣帽间拎出件儿童冲锋衣,袖口还别着个奥数竞赛的徽章。
那是薄栖川去年拿的第一个金奖,柳依一特意别在衣服上的。
“明天让老陈跟着去奥数班。”薄云觉把冲锋衣放在沙发上,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就说……天冷,让带着这件。”
窗外的暮色漫进客厅时,林清妍正站在公交站牌后数路过的车。
她怀里的牛皮纸信封被攥得发烫,里面的“证据”其实是鹿家拟的几份证词,字里行间都在教她怎么哭诉“被薄家虐待、剥夺母爱”。
手机突然震动,是堂兄发来的消息:“鹿总说,下周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