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清晨的阳光刚漫过薄家别墅的落地窗,客厅里突然响起薄栖川急促的脚步声。
他抱着奥数习题册冲到柳依一面前,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校服领口还沾着早餐的牛奶渍。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模拟赛奖状,烫金的“第一名”字样被指腹摩挲得发毛。
“妈妈,群里都在说我偷题,他们还把我上次写错的草稿当成证据,说我是抄完才改的……”柳依一刚拿起手机,家长群里早已炸开锅。
一张模糊的截图被反复转发,上面的解题步骤歪歪扭扭,明显是刻意模仿却漏洞百出。
配文刺眼:薄栖川赛前偷题,奥数第一是假的!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机调至静音,红指甲在薄栖川后背轻轻拍着。
“别慌,你爸今早回国,咱们拿证据说话,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的有实力。”
话音未落,管家老陈捧着个黑色文件夹进门,里面是薄云觉连夜从瑞士让人整理的“薄栖川成长档案”从幼儿园时期用玻璃珠摆题的草稿,到小学的奥数笔记,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
连解题时画的辅助线都带着连贯的逻辑。
最末页还夹着张教练手写的评语:思路独特,善于从生活细节提炼解题方法,潜力无限。
字里行间满是认可。
与此同时,鹿家别墅里传来青瓷碎裂的脆响。
鹿正廷将茶杯狠狠摔在红木茶几上,碎片溅到旁边堆得像小山的“神童学习机”样品上。
包装盒上“天才养成”的字样显得格外讽刺。
他盯着手机里教练发来的消息:
薄云觉提交的档案逻辑完整,偷题一说不成立。
指节泛白,无名指上的金戒指被攥得发烫。
从喉咙里挤出的话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薄云觉,你非要赶尽杀绝?毁了我的生意还不够,连孩子的比赛都要插手!”
“爸,别逼我了行不行?”
鹿闻笙缩在沙发角落,定制校服的袖口被苏曼云拽得变形。
他昨天刚从姑姑家回来,就被母亲堵在门口。
手里攥着张打印好的“证词”,纸上“薄栖川赛前泄题”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疼。
这孩子指尖捏着颗蓝玻璃珠。
是上周薄栖川送的和解礼物。
当时薄栖川还说“我们以后一起解几何题”。
此刻珠子的凉意透过掌心,成了他拒绝的底气。
“我不想害他,他明明教过我用积木拼立体图形解题……而且我根本不想弹钢琴了,我想跟薄栖川一样学数学!”
“我为什么不能逼你?”
苏曼云的声音尖锐。
她穿着皱巴巴的高定套装,袖口过长的部分卷了两层,头发乱得像枯草。
却仍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伸手就要去扯鹿闻笙的胳膊。
“薄家毁了我们的生意!你不去作证,鹿家就完了!你爸会骂死我的,你想让我被你爸嫌弃吗?”她扬手就要打,鹿闻笙却突然往后躲开,眼泪砸在地板上。
“你从来都不管我想不想要!你只在乎爸爸会不会夸你,在乎能不能比过薄家阿姨!我受够了!”当上午的阳光终于驱散了云层时,薄家别墅的门铃终于响了。
薄云觉穿着深灰色西装,袖口挽至小臂,冷白皮肤下的青筋隐现。
却在看到薄栖川扑过来时,瞬间卸下所有冷硬。
孩子像只归巢的小鸟,一头撞进他怀里。
举着新得的“最佳解题思路奖”奖状,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
声音里还带着没平复的雀跃:“爸爸,你看!教练说我这道几何题的解法,比标准答案少了三步,还说可以当例题讲给其他同学听!”
薄云觉弯腰接过奖状,指尖拂过墨迹未干的字迹。
眼底的锐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鹿正廷伪造的截图,鉴定报告出来了。”
薄云觉将报告递给柳依一,声音沉稳。
“时间戳有PS痕迹,发件IP就是鹿家公司内网。”
“老陈已经把证据提交给教育监管部门了,不会让他们再乱造谣。”
他转头看向薄栖川,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发顶。
“爸爸从来没怀疑过你,你的每本习题册、每张奖状,我都收在书房的第三个抽屉里,从没有落下过一本。”
奥数组委会门口,苏曼云被工作人员礼貌地请了出来。
她没带鹿闻笙,独自攥着那张没签字的“证词”。
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却连薄栖川“泄题”的具体时间、地点都说不清。
只会反复念叨“我儿子亲眼看到的,他不会撒谎”。
工作人员耐着性子解释“没有实证无法立案”,
最终将她请出办公楼。
苏曼云跌跌撞撞地走在大街上,定制套装的裙摆被风吹得乱飞。
引来路人好奇的目光,她却浑然不觉。
等她晃回鹿家别墅,推开门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客厅。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茶几上放着张折叠的纸条,是鹿闻笙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