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柳依一上周特意找他,说这批教具是薄家打开东南亚市场的钥匙,要是出了岔子,不仅合作黄了,还会让对手抓住把柄。
仓库里的员工立刻行动起来,分拣、核对、重新贴单。
忙到正午才把所有货物送进物流车,最终只延迟了1天,没耽误学校的教学计划。
可老陈盯着货车远去的背影,心里却沉甸甸的。
对手这次出手这么准,背后怕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下午,薄云觉刚走进办公室,助理就拿着一份报告匆匆进来,脸色发白:“薄总,翎羽资本突然发布消息,说我们子公司财务造假,还说教具成本虚增20%,现在股价已经跌了 3%,不少小股东在群里闹着要说法。”
薄云觉接过报告,指尖抚过伪造的成本凭证。
纸张边缘的油墨味还很新,显然是临时赶制的。
他盯着“翎羽资本”的落款,眉峰拧成了疙瘩。
鹿正廷的手段向来粗糙,只会用些威胁恐吓的招数。
这种精准戳中财务漏洞、还能拿出“实锤”的操作,绝非他能做到。
“让老陈立刻查翎羽资本的资金背景,重点查海外关联公司,尤其是近期有资金注入的空壳公司。”他按下内线电话,声音里没了平日的温和,多了层冷意。
“另外,通知法务部准备澄清公告,把真实的成本明细和审计报告整理出来,半小时后发出去。”夜色像浓墨般裹住鹿家别墅,书房里的台灯亮着冷光,把办公桌上的狼藉照得无所遁形。
三张皱巴巴的催债函叠在角落,最上面那张印着盘根集团的黑色logo。
红色“逾期30天”的戳子像块烂疤,将“欠付物流款500万”的字迹压得发暗。
旁边散落着财务部刚送来的工资表,“暂缓发放”四个字用红笔圈了圈。
边缘还沾着几滴未干的咖啡渍。
鹿正廷握着加密电话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抵着桌面,把那张薄薄的工资表压得变了形。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裹着薄家老宅特有的檀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联系薄家东南亚的渠道商,返点翻倍让他们撤单,你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保住鹿家的物流线。”
三姑婆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把玩什么贵重物件,倨傲里藏着算计。
“你该清楚,鹿家现在就靠那几条东南亚物流线苟活,要是断了,盘根的催债人明天就能把你办公室搬“我是薄云觉的亲三姑,薄家的产业本就该有我一份!”
女人的野心顺着电流往外冒,带着咬牙切齿的嫉妒。
“他倒好,刚接手几年就把东南亚这块肥肉攥得死紧,连股东都私下跟我说“太年轻,镇不住海外的场子’,你帮我把他拉下来,以后鹿家的物流线,我保你在东南亚没人敢动。”
鹿正廷的喉结滚了滚,刚想辩解“鹿家已经没力气掺和你们薄家的事”。
威胁就像重锤砸在心上:“至于你十年前偷税的旧账,薄家在税务局的人脉,够让稽查队明天就上门。“还有你儿子闻笙,他在乡下姑姑家的私立学校,学费是你托人偷偷缴的吧?”
三姑婆的语气突然变得轻佻,像猫抓老鼠般折磨人。
“我昨天跟校长聊了聊,说要是没了资助,下学期就得让孩子转去公立校,听说乡下的公立校连个正经的音乐教室都没有,你说闻笙要是看见别的孩子弹钢琴,会不会怪你这个当爹的没用?”
“你敢动他试试!”
鹿正廷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压低。
他怕隔壁的苏曼云听见,更怕自己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被三姑婆听出破绽。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壳是上个月鹿闻笙从乡下寄来的。
背面用马克笔画了架歪歪扭扭的小钢琴,旁边还写着“爸爸别太累”。
此刻被他攥得发烫。
“砰!”
加密手机被狠狠砸在檀木桌上,屏幕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手机壳上的小钢琴也被震得掉了块漆。
鹿正廷对着穿衣镜扯紧领带,镜中男人脸色铁青,眼底的屈辱几乎要溢出来。
那条深灰领带还是三年前鹿家鼎盛时买的,现在袖口磨出了毛边,却还得硬撑着体面。
他早知道三姑婆在薄家搞小动作,去年薄家的寿宴上,就看见她拉着几位股东躲在角落嘀咕:“该换个能镇住场面的人管业务,总不能让薄家的产业毁在毛头小子手里。”
可他从没想过,这个老女人会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还拿闻笙当筹码。
鹿正廷盯着穿衣镜里自己紧绷的下颌线,指尖悬在渠道商号码上方,却没像刚才那样焦躁。三姑婆拿闻笙要挟的狠劲,反倒让去年寒冬那幕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
去年鹿家资金链断得彻底时,银行催债的电话能把座机听筒烫热。
盘根集团的人穿着绣蛇形银徽的黑西装找上门,将收购协议拍在桌上。
“签了,鹿氏物流线归我们,五千万欠债一笔勾销。”
那人把黑色签字笔递到他鼻尖,笔杆上的蛇纹浮雕碚得他指腹发疼。
就在他手指刚要碰到笔帽时,三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