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赛决赛考场的白墙被晨光染成暖米色,吊扇叶片带着陈年的锈味缓慢转动。
在薄栖川的草稿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
他指尖捏着磨得圆润的HB铅笔,笔尖悬在压轴题的题干上方,左手腕的电子表突然发出短促的“嘀”这是他赛前与柳依一反复确认的“30分钟校准提醒”,红亮的数字清晰显示“10:15”。抬眼望向讲台上方的挂钟,指针却堪堪停在“10:00”的位置。
薄栖川握着铅笔的手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角的磨砂玻璃珠盒。
盒盖内侧贴着张便签,是柳依一昨晚写的按节奏来,你的珠子比时钟准。
旁边摆着按轴、y轴预排好的红蓝珠。
最顶端那颗琥珀珠是去年省级赛夺冠时的纪念,表面还留着他刻的小太阳纹路。
他快速在草稿纸边缘演算:从上午8点开考到此刻,已耗时90分钟,挂钟却整整慢了15分钟。“老师!”
清朗声音突然划破考场的寂静。
薄栖川举起手,目光扫过周围考生茫然的神情。
“挂钟的时间不对,比标准时间慢了一刻钟!”
监考老师慌忙掏出手机核对,屏幕上的时间与薄栖川的手表分秒不差,脸色瞬间凝重。
“大家立刻以手机时间为准!剩余答题时间45分钟,抓紧!”
考场里响起一阵细碎的骚动,有考生懊恼地拍了下桌子,显然已被慢钟误导了节奏。
薄栖川却已收回目光,指尖推动一颗蓝珠沿红珠排列的直线滑动。
早在备赛时,柳依一就带着他模拟过时间误判场景。
将答题流程拆解为选择30分钟、填空40分钟、大题70分钟。
每段都设了双重提醒。
系统想靠偷改时钟搅乱阵脚,终究是低估了他的准备。
压轴题的题干占据了试卷的半页篇幅。
“空间几何体与递推数列结合”的题型让前排的学霸都皱紧了眉头,笔尖在纸上反复涂改却迟迟未落。薄栖川深吸一口气,掀开玻璃珠盒。
先将10颗红珠摆成水平直线充当“轴”,再用8颗蓝珠垂直排列构成“y轴”。
琥珀珠精准落在原点位置,形成一个规整的双层坐标系。
“第一层算棱长比例,第二层推数列公差……”
他小声念叨,指尖推动蓝珠沿红珠轨迹滑动,每移动一格就在草稿纸上记下一组数据。
玻璃珠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考场里格外清晰,监考老师巡场经过时忍不住驻足。
目光落在那套自制“教具”上,眼里藏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这是全场唯一不用公式本、靠实物建模解题的考生。
当第7颗绿珠落在“(7,9)”的交汇点时,薄栖川的笔尖突然停住。
草稿纸上的零散公式仿佛被无形的线串联。
他抓起铅笔飞快书写,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道被组委会标注为“超纲拓展”的压轴题,竟被他用“玻璃珠双层坐标系”拆解出了清晰的逻辑链条:
以珠阵模拟几何体顶点,通过珠粒移动计算距离,再结合数列规律反推未知项,每一步都扎实得无可挑剔。
交卷铃响时,薄栖川有条不紊地将玻璃珠按原顺序收回盒中,指腹蹭过每颗珠子的纹路。
这是柳依一教他的“收尾仪式”,既是对抗焦虑的习惯,也是对解题过程的复盘。
走出考场时,正午的阳光刚好落在肩头。
他摸出手机给柳依一发消息,输入框里先敲了句:“爸爸记得做康复训练,别久坐。”
下午的颁奖礼堂被聚光灯照得如同白昼。
主持人念出:“小学组金奖获得者一一薄栖川,满分!”
聚光灯瞬间聚焦在那个穿着浅蓝色校服的瘦小身影上。
薄栖川攥着镀金奖杯的手微微发抖,目光第一时间扫向观众席角落的手机直播镜头。
屏幕里,柳依一正举着手机,镜头后的薄云觉靠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虽还有些苍白,眼底却亮得像盛了星光。
“妈妈!爸爸!我拿到金奖了!”
他高高举起奖杯,底座的刻字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光。
“压轴题用了咱们在家练的玻璃珠坐标系,一下子就解出来了!”
扬声器里立刻传来柳依一带着哽咽的笑声:“真棒!你给爸爸串的平安链还戴着呢,今天医生说恢复得特别好!”
镜头轻轻转动,露出薄云觉的手腕。
那串用历年比赛纪念珠串成的手链,正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红绳还是柳依一早上刚换的。千里之外的翎羽资本办公室,盘根将平板电脑狠狠摔在紫檀木办公桌上,屏幕裂开的纹路恰好划过薄栖川举奖杯的笑脸。
“一群废物!!”
他对着助理怒吼,桌面上摊开的薄家资料里,“薄栖川”三个字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
助理战战兢兢地递上最新调查报告,纸张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
“薄总为了陪他备赛,推了三次东南亚商务谈判,柳女士专门请了奥数国家队退役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