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队海东青则像锋利的剃刀从侧翼切入,专门猎杀那些拉车的挽马。
明军参将指挥部队奋力反击,可对方滑溜得就像草地里的狐狸,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等明军整队追上去,他们早已分散消失在茫茫草原的尽头。
直到明军收拢部队清点损失时才发现,三百多辆大车被烧毁了近一半,剩下的也因挽马被杀而动弹不得!
满桂的帅帐内,气氛凝重如铁。
“大帅,已经是第三次了!”那名参将脸上带着伤,声音里满是憋屈,“后金的那些崽子根本不跟我们打硬仗。他们就像狼一样,缀着你,等你最累最松懈的时候就上来咬一口。草原太大了,我们的人手撒出去就像一把盐撒进大海,根本不够看!”
满桂一拳砸在案上,虎目圆睁。
他明白这是皇太极的疲敌之计和破袭之策。
他可以赢十场战斗,但只要输一次补给,林丹汗那边就可能军心动摇。
单纯的护卫已经落入了对方的节奏,这是一个死局。
不过,满桂在心底庆幸,现如今,他并非孤军奋战。
他关于后金“海东青”袭扰之策的奏报,连同对草原广袤无垠防不胜防的忧虑,早已通过不间断的六百里加急线路,源源不断地送达京师。
而今,最新的加急信使踏着星光而来,送上的并非是来自朝堂居高临下的催促或责备,而是皇帝与他之间数次军情往复后最终锤炼出的破局之法。
打开圣旨的那一刻,满桂才真正明白,这位年轻的帝王一直与他并肩,一同俯瞰着这片巨大的战场。皇帝似乎早已通过他的文字,亲身踏遍了那片让他一筹莫展的草原,看透了皇太极的狼群战术。他的朱批字迹锋利,带着洞穿人心与时局的力量。
“草原太大,兵力有限,堵不如疏,防不如诱。传朕旨意,昭告草原各部:凡能提供后金“海东青’小队动向情报者,一经验证,赏盐百斤,茶十饼,铁锅五口!凡能独立或配合我军全歼五十人以上后金分队者,赏赐翻倍,其首领可入宣府、大同观政,赐宅邸牛羊!”
这道圣旨一出,满桂愣了半响,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皇上这一手,真是神来之笔!”
满桂终于明白了皇帝的思路。
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士兵去填草原这个无底洞?
整个草原的蒙古人,不都是我最好的斥候吗?
皇太极用的是狼群战术,那皇帝就用更庞大的鬣狗群,去反过来围猎这群狼!!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草原。
起初,许多小部落还半信半疑。
但当一个穷困潦倒的部落首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他偶然发现的一支后金小队的踪迹报告给明军边哨,并真的在三天后领到了一整车沉甸甸的盐茶、铁锅及其他稀缺货时,整个草原都为之沸腾了!盐!茶!铁锅!甚至还有精糖等稀缺货!
这些在以往需要用性命和尊严去换取的东西,现在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跑跑腿就能得到!
一时间,无数双贪婪而饥渴的眼睛在草原上亮了起来。
他们不再是牧民,而是最敏锐的猎手。
那些往日里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后金“海东青”,转眼间就成了他们眼中行走的赏赐。“阿布,我看见十几骑女真人往黑风口去了!”
“快!派人去告诉明军的满大人!我们还能分到两口锅!”
便只是短短十数日的时间,一种新的营生行当在草原上悄然诞生了一一情报贩子。
一些机灵的蒙古人甚至不亲自参与战斗,他们专门组织人手去盯梢后金骑兵,然后将准确的情报高价卖给那些想要领赏的部落,或是直接卖给明军。
局势只在瞬息之间,就又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
后金的“海东青”们惊恐地发现,无论他们多么隐秘,总能被明军和蒙古部落联军“巧合”地堵个正着他们引以为傲的机动性,在遍布草原的“眼睛”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这片他们曾经纵横驰骋的猎场,现在变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捕兽网!
盛京,皇宫。
皇太极听着近一个月来海东青折损过半的战报,面沉似水。
他又输了。
没想到那个远在京城的年轻皇帝,竟然没有和他比拼军事谋略,而是简单粗暴地砸下了钱和物资!“好一个朱由检………”皇太极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才又叹了口气,“外部的猎犬杀不掉,那就想办法,让你内部的看门狗反咬你一口。”
他的目光越过地图上的长城,落在了满桂所驻扎的宣府和大同。
既然从外部无法再轻易洞察敌人,那就从内部将其腐蚀、瓦解。
他很清楚满桂的部队之所以战力强悍,有一部分原因便在于其麾下招募的大量蒙古勇士,这些人既有草原的剽悍,又经过明军的训练,是极佳的兵源。
策反他们,本就是后金一直在做的事情。
但这一次,在海东青大受损伤的刺激下,皇太极下达了严令,要将这招釜底抽薪的力度提升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不再是零星的试探,而是几乎是倾尽资源,后金派出的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