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秦牧低喝一声,手臂发力,终于将一柄寒光凛冽的子剑艰难拔出。
剑身甫一出鞘,便不安分地嗡鸣震颤起来,仿佛一条刚离水的活鱼。
他额头沁出汗珠,努力集中精神,试图以元气丝线维系剑身的平衡,让其悬浮。
然而那剑尖却如同喝醉了酒般,左摇右晃,划出凌乱的轨迹,最终无力地垂落,指向地面,徒留剑柄在他手中不甘地嗡鸣。
“扑哧”
一声毫不掩饰、带着千年岁月沉淀下的慵懒与戏谑的娇笑,自身后屋角的阴影里响起,打破了晒谷坪的沉闷。
秦牧霍然回头。
只见仙清儿不知何时已斜倚在斑驳的石墙边。她破碎的罗裙在风中轻荡,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一双灵动得仿佛会说话的眸子此刻盈满了促狭的笑意,红唇弯起一抹足以勾魂摄魄的漂亮弧度。“哎哟喂,笨小子,”她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带着妖精特有的玩味,“你这控剑术哟,啧啧啧,比姑奶奶当年刚学会用爪子挠自个儿痒痒时还要笨拙三分呢!”
她伸出纤纤玉指,虚点了点那垂头丧气的子剑,“就这?还想学人家潇洒飘逸的御剑飞行?小心一个跟头栽下来,把你自个儿串成糖葫芦!可不是谁都能像我家主人那般…”
她眼波流转,意有所指地瞟向一旁静立的林枫。
秦牧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一股少年人的不服气冲上脑门,张嘴就要反驳。
“清儿。”林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叩入心神。
仙清儿嘴角那抹张扬恣意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随即迅速收敛。
她懒洋洋倚墙的姿态几乎是下意识地端正了些许,仿佛被无形的线提了提脊梁骨。
只是那双美眸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挑衅和不服气,像被强行按捺住的火星。林枫的目光,最终缓缓落在了秦牧和他手中那柄仍在微微颤抖的子剑上。
他深邃的眼眸中,幽光如深潭下的漩涡般微微一闪,瞬间洞察了关键所在:“马爷说得对,你缺实战。但实战不等于空耗体力,与魔猿那般角力蛮拼更是南辕北辙。”
他的声音清晰而笃定,直指核心,“漓江剑法,其精髓在于诡奇迅疾,如毒蛇吐信,环环相扣,防不胜防。你修为根基远胜那千秋,却被他逼得狼狈不堪,甚至徒手抓剑,问题有三。”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逐一指出:
“其一,眼力不足,未能提前窥破其剑路轨迹,失了先机;
其二,应变迟缓,未能将雷音八式瞬间爆发的雷霆之势融入攻防转换的瞬息之间;
其三………….”
他目光直视秦牧的眼睛,“心意未能驾驭元气。控剑非蛮力拉扯,乃心念与元气相合,如臂使指。你意念涣散,元气便如脱缰野马,如何能御剑如神?”
话音未落,林枫右手轻抬。
五指微张,一缕凝练如实质、透着深邃紫黑色泽的元气自他指尖无声流淌而出,并非去触碰那子剑本身,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无比地缠绕上秦牧手中的剑柄!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柄在秦牧手中如顽童般难以驯服的子剑,此刻仿佛感受到了无形的君王意志!
剑身瞬间停止了一切颤抖,嗡鸣声也变得清越而稳定。紧接着,剑锋爆发出刺目的寒光,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笔直惊鸿!
“嗤!”
尖锐的破空声清晰刺耳!
只见那子剑如同被神明之手牵引,快如闪电,瞬息跨越数十步距离,精准无比地从老槐树垂下的一片枯黄残叶中心穿过!
去势不减,“夺”的一声闷响,剑身稳稳钉入粗壮的树干,深及剑格!
露在外面的剑柄兀自高频震颤着,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仿佛在宣告着刚才那一瞬间绝对掌控的力量整个晒谷坪,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那剑柄的嗡鸣声在空气中回荡。
“好!!!”一声喝彩打破了沉寂。瘸子不知何时拄着他那根精铁拐杖出现在旁边,独眼精光爆射,满是激赏,“枫小子!漂亮!这手控气成丝、念动剑至的功夫,比漓江派压箱底的青丝缠剑诀可高明到姥姥家去了!看得真叫一个痛快!”
秦牧看得更是目瞪口呆,嘴巴微微张开,眼中瞬间爆发出无比炽热的光芒,那是纯粹的崇拜和对力量的极致向往。
他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那深深钉入树干的子剑,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与兴奋感交织涌上心头。
这神乎其技的控剑之术,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境界!差距犹如天堑。
下一刻,秦牧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猛地解下背后的鳄鱼皮剑囊,毫不犹豫地双手捧起,递向林枫,小脸涨红,眼神却无比坚定:“林枫哥哥!这个给你吧!我…我拿着也没用,只会让它蒙尘!”声音里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然,“只有在你手里,它们才能真正绽放锋芒!”
林枫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秦牧会有此举动。他刚想开口婉拒或说些什么,一只纤细白皙、涂着蔻丹的玉手却更快一步,闪电般探出,轻巧地接过了那沉甸甸的剑囊。
“嘻嘻,总算说了句明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