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绞柱站起身来,飞奔过去查看成言的伤势。与此同时,还有一道身影跌撞扑至身前。
陆寻一把抱起成言,扒开甲胄一看。
“射穿了肩膀,没伤肺腑,好在穿着甲带了盾。”
老成的声音听起来多出颤抖,不过还是比陆寻冷静。
陆寻长出一口浊气把成言交还给老成,起身看向射箭之妖。
青鳞倪怪。
倪先生眯着血色瞳孔,冷笑道:“可惜,你没死。”
陆寻大踏步向前,道:“你该死了!”
“带活佛先走。”
披着细密鳞甲的倪先生摆手示意身后架着活佛的妖怪小队。
蛤蟆头领道:“先生……”
“走!”
妖怪行伍抬着活佛向峡谷退去。
“想走?”县尉雷济冷哼。
青麟倪怪挡在众人面前,已和赤面猿猴交手。拳爪交错,倪先生倒退三步,嘴角流出鲜血,显然受了内伤。
轰隆,还不等官军和拥有余力的奇人出手,狭窄的一线天陡然坍塌,落下的崖岸堆积,将内外隔绝。“按照计划行事!”倪先生没有回首,仰天大吼。
崩山。
拳如蟒,缠住倪先生的铁爪,倪先生变爪为拳。
两只大妖怪仿若凶兽对轰,一拳相对,两怪身躯于大地截停,白毛猿尾与鳞甲铁尾各自于劲风中绷直又抖擞。
“哈!”
倪先生张口吐出婴孩儿怪音,首当其冲的陆寻如撞洪钟大吕,金瞳双眸泛起血丝。
倪怪铁爪翻转,腰身一拧低矮身躯,以爪尖奔向陆寻的喉咙。
五通陆寻身躯未滞,拳锋开路直奔怪首,“砰’的一拳,声音戛然而止,倪先生血目圆睁。人都道:识别三日,刮目相看。怎么禺绒怪和那时在窦家差别如此之大,简直是孩提和成年之间的差距。
水箭枪。
嗖嗖嗖,六发水标枪从地面延伸交错将青麟倪怪困住。
水刀!
眼见倪怪受困无法动弹,陆寻大步赶上,爪与寒光并作一闪,“噌’,青鳞甲倪怪好似鼍龙的脑袋被喷涌血柱顶起。一条银灰雪毛手臂顺势一抓,将那淋血的大好魁首抓在手中,以裙甲黑布兜住,挂在腰间。渗出的血水滴答滴答。
血雨腥风一时歇,却没有人欢呼庆贺。
任谁都看出来这赤面白发的猿怪更难对付。
高坐马上的县尉雷济眯着熊眼,盯着赤脚而行的猿妖。
整理过来的官军将猿妖团团围住。
陈景道长紧锁眉头,并未鸣金收兵,十二辰煞猖鬼森严注视,雾气蒸腾中刀兵若隐若现。
郑神婆持宝镜,宛如精灵的小娃娃虎视眈眈。
“爷…爷。”成言指着还未脱身的五通山君,侧首祈望看向老成。
老成忙小跑靠近,说道:“误会误会,这位是……”
他的话语还未落下,就被一道略显清越的声音接了过去:“这是我们白鹿洞书院的师兄。”众人循声望去。
说话之人正是缓过来的杨慎,大脸盘顶一黑色幞头,面色还有残留着苍白,笑呵呵地拱手道:“临下山前,山长让师兄暗中保护我们。”
说着长身作揖道:“多谢师兄!”
马野面色古怪,书院不乏妖怪,他怎么从来不曾听说有这么一位师兄。
既然杨师兄如此说,想来就算不是书院师兄,也关系匪浅。加之猿怪曾在船桥前岸搭救他们,于是恭敬行礼,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师兄’。
陆寻颔首,并未开口。
端坐高头大马上的雷济哈哈大笑,朗声道:“原来是书院的高徒,怪不得武艺骑射样样娴熟。”挥手示意兵士敲响金钲。
鸣金收兵,打扫战场。
众将士长舒一口气。
大王八就这么厉害,能掰断大王八手臂,战胜青麟倪怪的猿妖得多强?他们实在不想再斗上一场。因此,听到杨慎说的话,每个人心绪都有所舒缓,直到县尉打圆场才终于放松。
“师父。”
春雷赶紧奉上一只黑玉犀牛角。
陈景道长鼓气吹响,呜呜震响能穿透灵魂。
春雷展开一副不知名兽骨卷轴,暗黄斑驳的锦帛绘制十二位凶神恶煞的猖兵,随着号角的奏响,一位位猖兵钻入绢帛。
这个动动眼睛,那个摆摆下颌,细微调整着姿势,最后归位。
陈道长用金针刺破手指,将血滴在合起的画卷上,供奉于法坛拜了三拜,插上三柱香。
眼看天色渐晚,雷济命人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又让随军的医师好好治疗受伤的兵卒和奇人异士。神婆郑姑先治了成言。
“谢谢姑奶。”
成言拱手称谢。
那一箭力道极重,射破甲盾穿了他的肩膀,将他直接钉在地上。
没想到就被姑奶一治,精灵般的小娃娃吹了吹气,他的伤口就止住血不疼了,又抹上药粉,扎绷带,已感觉不错。
郑花半无奈,没好气地说道:“要付钱。”
“规矩我都懂。”成言没心没肺地笑,其实他看出了姑奶的关心。
那边李松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一样是神婆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