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包厢门被推开,一股带着走廊凉意的风卷入,吹得烛火摇曳。门口,钟正国那张饱经风霜、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庞显露出来。
浑浊却锐利的鹰目瞬间捕捉到包厢内的景象,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那引以为傲、视为家族未来希望的宝贝女儿钟小哎,正像条濒死的鱼般瘫倒在地毯上,气息奄奄,精致的脸蛋上布满泪痕与尘土,青紫的掌印清晰可见。
而一只穿着小巧锦缎靴子的脚,正不轻不重、却带着十足的羞辱意味,踩在她纤细的腰肢上。靴子的主人,正是那个端坐主位、慢悠悠品茶的六七岁孩童!
一股狂暴的怒火直冲天灵盖,钟正国枯瘦的手指瞬间捏得骨节发白,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瀚海城钟家的家主,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女儿被打,不仅未能讨回公道,竟还被一个稚子踩在脚下!
这已不是简单的冲突,这是将钟家的脸面撕下来,狠狠踩进了瀚海城的烂泥里!
“二位!”
钟正国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砂纸磨过喉咙。“你们打了钟家的人,难道不该给老夫一个交代吗?”
强撑着最后一丝家主的威仪,试图用气势挽回些许颜面。
“交代?”
泰达米尔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庞大的身躯如山岳般缓缓站起,阴影瞬间笼罩了大半个包厢。
根本无需多余的动作,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威压,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精准地、狂暴地朝着门口的钟正国碾压而去!
“就凭你一也配?!”
魂斗罗!而且是气息如此凶悍、充满毁灭性的魂斗罗!
嗡!
钟正国脑中一片轰鸣!
尽管来时沙瑞金已有提醒,尽管他心中已做足了最坏的预期,但当这股远超魂圣级别、带着蛮荒血腥气息的恐怖魂力真正降临的刹那,他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是绝望的差距!
仿佛有一座无形的万丈山峦当头砸下,空气变得粘稠如铁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肺腑的痛楚。体内魂力本能地疯狂运转抵抗,魂环在脚下剧烈波动,却如同螳臂当车,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他死死咽下,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再也难以挪动分毫。死死盯着泰达米尔,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魂斗罗!这世上,但凡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强者,无一不是一方巨擘,足以支撑起一个强大的宗门或家族!这等存在,为何会像一个忠诚的护卫般,侍奉在那个年幼的小公子身边?
苏长河依然坐在那里,仿佛周围汹涌的魂力风暴只是拂面的微风。
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钟正国狼狈挣扎的模样,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震慑,必须彻底震慑住这条老狐狸,还有门外走廊阴影里那个……沙瑞金。
否则,后续的麻烦,会如同附骨之疽,源源不断。
“好了,泰伯伯,住手吧。”
苏长河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打破了几乎凝固的窒息感。
“我倒是想听听,这位气势汹汹闯进来的钟家主,打算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话音如同敕令。
泰达米尔那令人窒息的魂力威压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厢内沉重的空气骤然一松。
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对着脸色煞白、大口喘息的钟正国投去一个充满玩味和赤裸裸轻蔑的笑容:“啧,瀚海城的伯爵?看起来中看不中用嘛。
就这点斤两,也敢来讨公道?
死了就死了,相信雪夜大帝老儿,也不会介意少一个不中用的伯爵。”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钟正国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愤怒。
死了就死了……雪夜大帝也不会介意……
钟正国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一个魂斗罗护卫!
一个能将魂斗罗强者呼来喝去、视帝国伯爵如草芥的孩童!
对方的背景,已经完全超出了钟家的认知边界,那是钟正国,乃至整个瀚海城钟家,穷尽想象也无法触及、更绝对无法招惹的恐怖存在!
什么脸面?
什么立足?
在绝对的力量和深不可测的背景面前,都是狗屁!
活着,让家族延续下去,才是此刻唯一的奢望!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生平从未有过的憋闷几乎让他吐血。
但活了这么多年,能坐上家主之位,靠的就是这份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的狠劲!
对别人狠,关键时刻,对自己更要狠!
钟正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满腔的屈辱,脸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瞬间收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卑微谦恭的笑容。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对着包厢内的一老一小,深深弯下了自己从未在瀚海城低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