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二楼,烟雾朦朦胧胧地腾起,却无法消散,萦绕盘旋在吊灯下,蒙蒙一片,将暗色光亮遮挡得更模糊。
景逸琛脸色不好看,有人出声提醒:“逸琛,到你出牌了。”
景逸琛将手中的牌打出几张,身旁的人发觉了他的不对劲,自然知道他心烦什么:“逸琛,人都走了,不去哄哄?”
有人调笑:“有什么好哄的?那顾家小姑娘喜欢逸琛喜欢得跟什么似的,过一会自己就回来了,放心。”
每个字清晰地落入景逸琛耳中,却没有抚慰景逸琛的情绪,他只觉得实在乏味,将剩余的往桌前一推:“不玩了,你们继续。”
景逸琛站起身,走向露台,他心情不太好,点燃一根烟,浓烈的尼古丁灌入肺里,却没办法消减胸口的烦躁,他胸腔淤积的烦闷好像挥散不去。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去做其他事,他的脑海里,都是刚刚顾蓁音说的话。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能不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我的喜欢,践踏我的真心?”
——“到此为止吧,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景总。”
柔柔的声线打断他的思绪,景逸琛回头,看到了夏霜。
景逸琛掐灭了烟,关心问:“好些了吗?”
夏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还好没有扭到脚,休息一会儿,好多了。”
说完,夏霜觑着他的脸色,出声道:“顾小姐应该也只是无心之失,她才一时情急,不小心推了我。”
景逸琛像是心不在焉,随口应了声:“嗯。”
见景逸琛没有反驳她的话,夏霜的神情有些黯然。
她知道,景逸琛愿意资助她,包容她的犯错,对她好,不是因为喜欢她,只是因为景逸琛在她身上,看到以前不断寄人篱下的自己。
她出身在偏远的农村,父母双亡,从小被亲戚当踢皮球一样送来送去,直到她被景逸琛资助,她才有了稍微安定的生活,得以考上大学,她的人生,像是投射景逸琛过往的影子,他才愿意对她好,就像是不断弥补补偿过去的自己。
至于这段时间的亲近,夏霜从一开始就知道,景逸琛只是利用她,去刺激顾蓁音,让顾蓁音主动低头而已。
无论是之前的玩偶照片,还是今天的那枚无事牌。
但景逸琛将她拉出生活的泥潭,是救世主般的存在,她还是对景逸琛产生了不该有的少女绮梦。
夏霜抬眼,怯生生问:“景总,顾小姐好像不高兴,你要不要去看看顾小姐……”
景逸琛顿住,良久却沉沉道:“不用了。”
以往顾蓁音也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和他闹脾气,次数不胜枚数,但无一例外,顾蓁音总是先主动和好的那一个,他以为这次也一样,只不过是一个生日,但顾蓁音却像是铁了心和他犟到底,今天听到顾蓁音要放弃他时,他还是有些气得失去理智,所以才会把她的无事牌转手送人。
只是他看到顾蓁音泛红的眼眸,他心底却不断翻涌出懊悔。
他这次做得确实有些过分,是真的伤了顾蓁音的心。
但顾蓁音喜欢了他整整七年,他不相信顾蓁音真的舍得放弃他。
他将手中的烟扔进垃圾桶,朝室内走去,他吩咐夏霜:“明天帮我联系人,挑一块好点的翡翠料子,给她重新做一个无事牌。”
景逸琛像是想到什么,补充道:“还有,快到她生日了,她喜欢钻石,你留意一下最近的拍卖会,如果有合适的,帮我拍下来。”
夏霜垂眸跟在他身后,掩下眼底的落寞:“好的,景总。”
但回到室内,不知何时却多了一个人。
来人身形颀长高大,身上似乎沾染了夜晚凛冽的寒气。
有人认出是景驰,态度顿时殷切起来:“景少,好巧,您要不要一起玩几局?”
刚刚进来的景逸琛显然也看到景驰,他的眉深深皱起,却没有说话。
“玩就不必了。”
景驰站定,视线遥遥投向景逸琛,他语气很温和,甚至还笑了下:“我听说我小叔在这儿,我找他有些私事要聊,麻烦各位先回避一下。”
景家在北城上流圈层也占有一席之地,不容小觑,更何况景驰在游戏行业风头无两,身价不可估量,周遭的众人只以为叔侄两人要聊私事,不方便旁人在侧,只是点小事,都乐得卖景驰一个面子,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些小事上得罪这位点石成金的太子爷。
闻言,旁人纷纷找了借口告辞,皆散了个干净。
夏霜犹豫地看向景逸琛,景逸琛只是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夏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离开,一时间,整间酒馆陷入安静,仿佛只剩下景驰和景逸琛。
景逸琛才察觉出不对,看向景驰:“你清了场?”
景驰半靠在酒柜上:“既然是我和小叔的私事,还是没有外人在比较好。”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手腕,慢条斯理道:“毕竟万一被人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会有损我的社会形象。”
猝不及防间,景驰抬手挥拳,强劲的拳风划出一道凌厉风声,直冲景逸琛的脸庞而去